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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安靖 - 誰准你上床【單】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1:56 AM     標題: 安靖 - 誰准你上床【單】

【小說封面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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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她愛著他時,她天天等天天盼,委屈得像小媳婦;
她不想愛時,他霸道得像個妒夫,天天纏天天鬧。

認識韓洛霆的人都明白,他這人剛硬古板不說,
對女人還一向冷漠得緊。雖然愛慕他俊挺外表的女人不少,
卻還沒哪個女人敢像杜鈴蘭這麼傻,明知這男人不愛她,
卻還傻得陪他滾了一夜的床單。杜鈴蘭一直都明白,
韓洛霆不愛她,也一直傻得以為,只要她愛他就足夠了,
直到他冷酷地將她推開時,她才決定,這男人她再也不愛了。
只是她前腳才走,韓洛霆這個不曾對她上過心的男人,
竟然追到她眼前,還很笨拙硬派地變著花樣討好她。
孕婦?看著挺著大肚子的杜鈴蘭,韓洛霆十分肯定,
搞大她肚子的男人,除了他還能有誰?
冷眼看著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對她示愛,他竟像個妒夫,
恨不得將她捉進禮堂宣示主權。既然這笨女人,
傻傻的愛他這麼多年,那他娶她回家當合法老婆,
應該也不過分,奈何她不只不讓他上床,
還口口聲聲地說,她才不要嫁給他!

【出版日期】2011/11/15
【出版社名稱】喵喵屋
【書系及編號】臉紅紅BR537

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1:59 AM

楔子

  如果可以,她寧願在這一刻,從世界上消失。

  晶瑩的淚,從眼角淌下,杜鈴蘭沒有伸手去擦,只是任由它們一顆一顆的淌下,沒入她早已經被汗水沾溼的鬢髮裡。

  雙腿間傳來被撕裂的疼,那其實不算什麼,比起她以前受過的傷,那疼,的確是算不了什麼。只是,這疼卻一再地提醒著她到底做了什麼蠢事。

  她……明明知道身旁的男人不愛她,但她卻還是自動地送上門,成為了那個美好女人的替身,與他纏綿了一夜。

  很可笑,但她卻笑不出來。

  尤其,在情熱方熾時,那兩片的薄唇,居然喊出了另一個女人的名字。

  心,很疼,很難受,好像被人活生生地擰碎了,再不屑一顧地扔到地上似的。

  原來,她癡癡地戀了十多年,一切都是她的癡心妄想。

  窗外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,她知道,昨晚喝得再醉、玩得再瘋狂的男人,必定還是會準時的起床,所以她輕輕地推開他擱在自己腰間的結實手臂,撐起虛軟得根本無法挪動的身子,拎起散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地穿上,然後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  也許,這一切,該停止了。

  這份永遠得不到回報、得不到回應的盲目愛戀,該由她親手畫上一個句號。

  再也不愛,再也不恨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1 PM

第一章

  溫柔的日光,穿透過玻璃,灑落在溫室裡的三個女人身上。

  龍夫人手裡拿著一把小剪,細心地為心愛的盆栽剪去多餘的葉片,忙碌之餘還不忘指點著像在搞破壞的女兒,如何才能讓盆栽生長得更健康。

  龍湖苦著一張臉,瞪著手中的小剪,生性活潑的她,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這樣的靜態活動?才不過一下子,她已經覺得悶得不得了,直想扔下小剪往外衝。

  水眸骨碌碌地左看又右看,最後落在與平日看起來有些不一樣的童年玩伴身上,「鈴蘭?妳不舒服嗎?臉怎麼這麼的蒼白?」

  她的話,也引來龍夫人的關愛目光。

  雖然名為護衛,但龍夫人一直都把這幾個孩子看待得像自己親孩子一樣,尤其是杜鈴蘭,簡直就像是上天派來安撫她只有一個女兒的怨懟似的,而且這孩子比起自己的親生女兒還要細心、還要貼心、還要教她感到驕傲。

  杜鈴蘭擡起臉,蒼白的唇角揚起一抹淺淺、幾乎飄渺的笑,「只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,夫人和小姐不用擔心。」

  這明顯中氣不足的嗓音,教人怎麼可能放心得了?

  龍湖一把拉過站著的杜鈴蘭坐到自己身旁的椅子上,一臉嚴肅地瞪著她,「杜鈴蘭,妳答應過我,有什麼事都會跟我講,不會對我撒謊的,妳是不是想違背妳的諾言?」

  杜鈴蘭看著這張嬌美純真的小臉,露出今天第一個出自真心的笑,「我怎麼可能會違背跟小姐訂的承諾?我沒有騙小姐,我真的只是昨天晚上睡得不好而已,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了,我沒有騙妳跟夫人,也沒有在逞強。」

  龍湖又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下杜鈴蘭臉上的表情,確定她真的沒有在騙自己後,龍湖才滿意地點點頭,不過也不忘擱話威脅,「鈴蘭我跟妳說,妳最好不要騙我,不然我……哼哼!」她擺出自以為最猙獰的表情,冷笑幾聲。

  她以為這樣滑稽的表情,真的能威脅得了她嗎?杜鈴蘭輕笑出聲,這樣美好的女人,自己怎麼可能比得上呢?

  心狠狠地一揪,杜鈴蘭深深地吸了口氣,而後伸手接過龍湖手中的小剪,接手替她修剪起眼前的玫瑰花盆栽。

  苦差事被接手了,龍湖樂得清閒,笑嘻嘻地窩在躺椅上,看著龍夫人與杜鈴蘭辛勤地剪葉子。

  「鈴蘭,妳也太寵這丫頭了。」龍夫人看著女兒一副皮皮的樣子,忍不住地對杜鈴蘭說。

  「沒的事,夫人。」杜鈴蘭搖了搖頭,「鈴蘭喜歡照顧盆栽。」

  「媽咪,您不要妒忌我跟鈴蘭感情好,就挑撥我們喔!」龍湖站了起來,擠眉又弄眼地對龍夫人扮鬼臉。

  「妳這丫頭!」龍夫人又寵又好笑地啐了一句,又專心開始修剪起葉子。

  杜鈴蘭淺笑地看著母女兩人的互動,心底羨慕不已,她跟所有的影衛一樣,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,所以從小她便特別羨慕龍家的上下和睦、兄友弟恭。

  坐了一會,龍湖便忍不住地離開了溫室,尋樂子去了,而龍夫人也因為有事跟著龍湖一起離開。

  因為在主宅裡,所以杜鈴蘭不需要寸步不離地跟在龍湖身旁,也因此,她特意地留在溫室裡,繼續修剪其他的盆栽。

  她喜歡植物,喜歡這些花花草草,雖然總是被霍青霆取笑,但她將來退休的夢想,便是到一處幽靜的地方,靜靜地種著植物,或許會開一間小小的花店,賣些小盆栽,賣些與植物相關的東西,總之她就是不想離開植物。

  剪去最後一片多餘的葉子,她站起身,想看看自己的成果,殊不知,這樣卻牽動了雙腿間最曖昧、最難以啟齒的痠疼,她的動作一僵,等了一會後才站直身子。

  她苦笑著,無奈自己居然這麼沒用,對這種的痠疼居然忍受不了。

  倏地,頸上的寒毛一根根地豎起,身上每一吋的肌肉也隨之緊繃起來,一切都在蓄勢待發的狀態下,多年的訓練讓她馬上意識到溫室有另一個人闖入,只是,這個人,並不是外人。

  那熟悉的氣息,讓她意識到闖入溫室的並不是其他人,就是他,只是她的肌肉依舊繃得緊緊的,放鬆不下來,她緩緩地轉身,迎上一雙冷漠而沒有情感的墨眸。

  「統領。」恭敬的口吻,沒有半點的熱切或者是疏離,只有著上司與下屬的階級以及輩份。

  韓洛霆銳利似刀的目光在溫室裡迅速地打量個遍,找不到自己想要見到的那抹身影後,便輕輕地頷首,算是回應她的招呼。

  不待他開口詢問,杜鈴蘭已經訓練有素地將龍湖的下落道出,然後等著他轉身離去,獨剩下她自己一個人,望著他離開的背影,久久都回不過神來,久久都收不回自己癡傻的目光。

  這男人,如此的冷酷、如此的冷感,怎麼會教她愛了他這麼多年的時間?

  她不止一次思考這個問題,但每一次都找不到答案,或許,根本就連自己,都不願意去找這個答案吧。

  可是這一次,他居然沒有在得到龍湖下落後,馬上就轉身離開,那雙銳利而不帶任何情感的墨眸,落在她的身上。

  杜鈴蘭莫名地感到心虛。

  昨晚他喝得很醉,根本不知道,跟他上床的不是龍湖,而是這個不要臉的她。

  因為心虛,所以她站得比平日還要筆直,不想讓他發現她現在根本腿痠得無法站立的事實,而頸間的吻痕,也被高領的毛衣仔細地遮蓋住了,所以即使精明如韓洛霆,也不會知道她的祕密。

  對!這就當作是她自己的祕密,她永遠都不會對任何人說,也永遠都不會讓任何人知道。

  她太了解如何做能消彌他對她的質疑,對他而言,她根本就是安排在龍湖身邊的眼線,龍湖的一舉一動,他之所以會如此地瞭若指掌,全都是因為她。

  每一天,她都好像活在雙面人的日子裡,她強壓下對他的戀慕,將他所愛的女人的消息一一告訴他,然後從他的臉上看到滿意或者是不滿,他的情緒是如此地牽動她的情感。

  但,她告訴自己,這一切都夠了。

 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,所以龍湖的事,她只挑重要的、攸關生死安全的事,才報告給他,其他的,只要是龍湖告訴她的心事,她一律都拒絕像以前一樣,每一項都告訴他。

  韓洛霆看著那道筆直而纖弱的身影,腦中閃過一抹影像,可是,那影像太快、太模糊,他捉不住,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,落在她那看似筆直、實際搖搖欲墜的身影上。

  「如果累了,便去休息,五小姐會由我來保護。」難得地,他開口放她半天的假。

  他的話,的確是讓她有些驚訝,因為無論在什麼時候,龍湖的安全對他而言,永遠都是放在第一順位的,然而現在,他卻說會給予她休息的時間。

  可是,這樣的體貼,她不需要,「謝謝統領,但我認為我可以繼續勝任我的職責,如果沒有其他事,鈴蘭先退下。」垂下頭,也垂下眼,她遮去所有的情感,讓她看起來與她的聲音一樣,那麼的恭敬。

  心頭為了她這副低頭的模樣,而泛起一陣連自己也不懂的怒火,韓洛霆已經忘了,以前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,好像他的小尾巴似的女孩,什麼時候變成現在眼前這只是一味尊敬他的女人。

  他其實無需為這麼小的事情而大動肝火,然而,越是看著她頭頂的髮旋,他胸臆間的怒火,越是忍不住地想爆發。

  不過最後,他忍了下來,只是輕應了聲,便離開溫室,去找那個在自己心底佔了最重要位置的女人。

  離去的腳步聲,讓杜鈴蘭擡起頭來,眸底已經泛起了一陣的淚意,她就是不想讓他看到,自己如此懦弱無用的一面。

  女人的眼淚,除了龍湖以外,對他而言全都是不屑一顧、不值一哂的東西。

  她都知道,伴在他身邊十多年的她,統統都知道。

 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

  十五年前。

  粉嫩的娃娃,坐在安靜的角落裡,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,看著前方圍在一起玩耍的孩子們。

  她的手裡拽著一隻有她半個人高的大兔子玩偶,她總是離不開這個兔子玩偶,因為這是她的爸爸媽媽,留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。

  那天……是她的生日,她在家裡等著父母回來,可是,她等了很久很久,最後等到的,是社福機構的職員,以及這隻兔子玩偶。

  社福機構的職員說她的父母出了車禍,當場死亡,由於她的父母都是孤兒,所以他們必須將她送到孤兒院,兩天後,她就被人送到這裡來了。

  初到陌生的環境,她好害怕,晚晚都嗚咽著要找爸爸媽媽,直到照顧他們的職員不耐煩地對她吼道:「妳爸媽已經死了!死了!妳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了?就是說,他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,永、遠、都、不、會!就算妳哭死了,他們也不會再回來,妳懂了沒有?」

  她呆在原地,用一雙淚眼盯著那個職員,後來,她再也沒看過那個職員,聽說好像是院長聽到了她吼她的話,所以解僱了那個職員。

  雖然再也聽不到那些傷人的句子,但那些話,早已經在她小小的心靈裡紮了根。

  她變成了一個沒有人要的小孩,如果沒有人願意收養她的話,她就會待在孤兒院裡,直到成年,就要離開。

  年紀小小的她不懂得什麼叫做收養不收養,她只是一直縮在大廳的角落,抱著自己的兔子玩偶,不問世事、不理會其他的人。

  來孤兒院收養孩子的人很少,因為大多數的人都不想要來路不明的小孩,生怕會給自己帶來麻煩,隨著孩子的數目越來越多,資源的分配也越來越沉重了,而照顧他們的職員,也經常忙得不可開交,沒有空去理會總是靜靜坐在一角的她,也沒有空去拯救被其他孩子欺負的她。

  一個身形高壯的小孩冷不防出現在她的面前,她縮了縮,知道他又來找她的麻煩。

  這些天,那個帶頭的孩子王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,居然總是來欺負她,不是扯她梳得整整齊齊的小辮子,就是推她跌倒、讓她摔疼,也因此,她的身上,已經布滿了大大小小、深淺不一的瘀青。

  「小啞巴,又坐在這裡想爸爸媽媽了對不對?」難聽的稱呼,伴著髮辮被扯疼的感覺,傳入耳中。

  她咬著唇,不看不理他,以為他會像過去幾天一樣,玩夠了就會自討沒趣地離開,只是她忘了,今天她還抱著她最重要的玩偶。

  手中的玩偶,冷不防地被搶走了,她睜大了水眸,驚慌地看著那個孩子王將她的玩偶扔到地上,用髒髒的腳往上頭猛踩。

  看到米色的小兔子被踩得髒兮兮,她心疼得哭了起來,上前想搶回自己的玩偶,可是瘦弱的她完全不是孩子王的對手,他雙手一伸,就把她推開,失去平衡的她往後退了幾步,小腳更是大意地踩上地上的一顆小皮球,白晢的額在下一刻,重重地叩上堅硬的牆壁。

  「砰」的一聲巨響,在大廳裡響起,原本吵鬧的大廳瞬間陷入一片的死寂。

  小鈴蘭只覺得自己的頭很昏、很痛,而且她還感覺到有液體從她的額上流下,甚至流進了她的眼睛,只是,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倒下來大哭,要其他人幫她搶回玩偶。

  她伸手,抹去眼裡的液體,撐著踉蹌的小身子,一步步地走向那個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孩子王。

  她推開他,珍惜地拾起自己的大兔子,小唇忍不住地綻起一抹淺淺的笑花,全因玩偶雖然有些髒了,可是沒有破,一點損傷也沒有。

  她的頭溼溼的,所以她不敢把臉埋進大兔子的懷裡,她擡起頭來,往浴室的方向走去,可是她的腳,不知道為什麼,出奇地沒力。

  不行,她要去把臉洗乾淨,她告訴自己,這樣才可以緊緊地抱著她的大兔子。

  一步,又一步,臉上的血,因為她一步步的走動,而滴落在地上。

  她的逞強、她的強撐,一切都落入不知何時出現在大廳裡的兩個少年眼裡。

  其中一個少年,在她快要撐不住倒下前,上前扶住了她。

  異樣的感覺教她困難地擡頭,迎上一雙沒有什麼情感的冷靜墨眸。

  「阿霆?」另一個溫文的少年,好奇地挑眉。

  「不用挑了,就她。」話好像冰塊似的,一字字的吐出。

  「你肯定?這丫頭筋骨奇差,絕對會吃上許多的苦頭。」溫文少年提醒著,他們來的目的不是來撿寵物,他們來是為了尋找新一代的影衛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

  「那你還挑她?」

  「但我知道,她可以。」不但可以,而且還會很出色,從她可以如此倔強地保護她的兔子玩偶,便知道只要她認定了,就算不要命,她也會好好地保護。

  這樣的人,很適合當影衛。

  溫文少年訕笑,「好,我相信你的眼光,現在先帶她去止血吧,再流下去,你其中一個下屬就會流血流死了。」

  少年低下頭,看著懷中被血染汙了的小臉,「妳,願不願意跟我走?」他給她選擇。

  兩手抱著玩偶,小鈴蘭看著冰冷表情的少年,遲疑地點了點頭。

  他在她快要倒下時抱住她,所以他應該不是壞人,在她天真單純的概念裡,韓洛霆的確不是壞人,從來都不是。

  遇上他,是她人生的一個轉捩點。

  她,成為了新一代的影衛。

 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

  從孤兒院裡被領走,在醫院裡休養了足足兩個星期,然後被帶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宅,中間的這段時間,小小的杜鈴蘭只敢跟在沈默寡言的韓洛霆身旁,任憑旁人再怎麼逗她、哄她,她也是不發一語,又或者是先看看韓洛霆的意思,再作決定。

  韓洛霆被一隻小尾巴跟著,卻半點不悅的感覺也沒有,理論上,他的確是該感到不便與不悅,但他欣賞這丫頭的倔強、欣賞她的執著,更欣賞她對要保護的對象的那份堅持。

  只有這樣,他才可以放心,將她放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邊。

  牽著杜鈴蘭的小手,他往主宅的方向走去,甫走進大廳,一個粉粉嫩嫩的娃娃便像砲彈一樣地往他們衝來,衝進他的懷裡,一張粉色的小嘴還高興地喊著:「霆霆、霆霆!」

  他放開杜鈴蘭的手,伸手把小人兒抱了起來。

  這娃娃,是把他從地獄深處救出來的天使,他發過誓,必定會以他的生命、他的全部來保護她。

  被放開手的杜鈴蘭下意識地伸手,想握回他的手,被他大大的手掌牽著,她會有一份莫名的安全感,就好像再也不會有什麼人可以傷到她,搶走她的玩偶,又或者是扯她的辮子等等。

  可是,她的手撈了很久,都沒有握到他的手,所以她擡起一直垂得低低的小腦袋,看向那個抱著一個像小天使一樣美麗可愛的女孩的少年。

  「哥哥……」她輕喚,希望他會從小天使身上分點注意力給她。

  韓洛霆回過臉,看到她小臉上的希冀,他心一動,放下手上的小天使,重新將她牽到自己身前,讓兩個粉嫩的小娃娃面對面地站著。

  小龍湖看著跟自己差不多高,但明顯比自己瘦弱的女孩兒,下一刻,她眼兒發亮,衝上前抱著杜鈴蘭,「妳就是要來跟小湖一起玩的小朋友對不對?妳好,小湖會保護妳的!」

  她的童言童語,逗笑了四周的人,而杜鈴蘭,則是傻愣愣地被她抱著。

  她的懷抱好溫暖,跟韓洛霆的不一樣,但還是讓她感到好溫暖、好舒服,而且小天使還說會保護她。

  不過,她已經知道自己的「使命」,從第一天被帶走時,韓洛霆已經跟她說過了,她被帶到這座大宅的原因,她要做的,是保護眼前的小天使,用她的生命去保護他的天使。

  事實上,她不懂什麼叫做保護不保護,她只知道,龍湖就好像她的兔子玩偶一樣,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龍湖,她會好好地守著龍湖的。

  在這一瞬間,她便已經決定了。

  「洛霆,這娃兒太瘦弱了。」而且筋骨奇差,不是當影衛的材料,龍家的當家,開了口,眼中有著不贊同。

  這些日子,杜鈴蘭已經聽到很多人這樣說過她了,而事實上,她也開始接受那些所謂的「訓練」,比起其他一同受訓的孩子,她明顯是比較沒用的那一個,體能不行、不夠敏銳。

  可是,她要保護小天使,也不要韓洛霆對她失望,所以她擡起小臉,鼓起勇氣對著那個看起來很嚴肅的男人說:「鈴蘭會很努力保護小湖,像保護小兔一樣。」稚嫩的童嗓,軟軟的、甜甜的,卻有著無人能及的堅定。

  韓洛霆有些訝然地看著她,他見過她保護玩偶的那份執著,但教他訝然的是,她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,便決定了要保護龍湖?

  其實說真的,他對自己這個決定也是抱著懷疑,讓一個如此瘦弱的女孩當影衛,真的合適嗎?尤其經過幾天的訓練,他從導師那裡得到的資料可以看出,她根本就連最基本的體能要求也做不到,日後的訓練只會更辛苦、更吃力,這樣更教他不禁想,自己的決定會不會害了她?

  可她眼中的那份堅決,教他無法撤回這個決定。

  事實上,她的話,也教龍家的人深深地震撼了。

  一個七歲的娃娃,應該像龍湖一樣的天真無邪,然而杜鈴蘭眼中,除了純真,還有著一抹與她年紀絕對不相符的成熟。

  他們相信她。

  只有龍湖呀呀地抗議著,「小湖會保護妳的,妳不用保護小湖!小湖有爸爸、媽媽,有哥哥,還有霆霆跟其他叔叔、伯伯保護,妳不要保護小湖,妳讓小湖保護妳!」長期被大家保護愛惜的她,很想像其他人一樣,好好的保護杜鈴蘭。

  杜鈴蘭很高興,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心中的那份激動感覺,那是自雙親不在後,再也無法感受到的感覺,但她還是堅決地搖頭,「鈴蘭會保護妳的。」

  因為她知道這樣,韓洛霆會高興。

  天使,是他最重要的人。

  為了他,她就算不惜一切代價,都會好好地守著天使。

  為這個念頭,即使日後再苦、再艱辛的訓練,她都咬牙撐過了。

  她一直都不知道,自己這份感覺代表什麼,直到那個春暖花開的日子,她終於覺醒,原來,從韓洛霆自孤兒院抱起她的那一天開始,他的影子便已經深深地在她的心頭,紮了根。

  然而也是在同一天,她也了解了另一件事,她對他而言,只不過是一個下屬。

  他最重要的,由始至終只有龍湖,那個美好純真得教人無法不愛、無法痛恨的天使。

  自那天起,她便收起自己的情感,只敢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,暗暗地戀慕他。

  她不求他會知道,也不求他會回應,直到被他深深擁抱時,他喊的卻不是她的名字。

  那一刻她便知道,她該清醒了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2 PM

第二章

  杜鈴蘭側躺在床上,她的身子還有著縱慾過度的痠疼,但那已經好多了。

  驀地敲門聲響起,她一怔,不知已經晚上十點多了,還會有誰來找她。

  披上睡袍,她攏了攏及肩的長髮,赤著腳走向門,將門打開。

  門外佇立的人,是她絕對意想不到的,所以她有片刻的失神了,但也只是片刻而已,很快地她便收拾起自己的心情,恭敬地垂下頭,「統領。」

  韓洛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時間來找她,但剛剛發生的事,敎他無從反應,他知道龍湖一向都會聽杜鈴蘭的話,所以來找她去說服龍湖,這是唯一的方法。

  但他萬萬也沒想到,會瞧見只著單薄睡衣的杜鈴蘭,少了平日純黑的深色衣物,只著一件粉色睡衣的她,看起來十分的羸弱,一瞬間,他還以為自己見到了十五年前,那個瘦弱無比的小小鈴蘭。

  那時候的她,總會握著他的手,他去哪裡,她便跟到哪裡,只不過她很懂分寸,當他真的忙起來時,她絕對不會在一旁煩著他,她會乖乖的去做她自己的事,或者去練習新學的武術,或者是照顧她的盆栽。

  原來,那時候的情景,他還記得那麼的清楚,反而是屬於龍湖小時候的記憶,卻沒有來得如此的深。

  或許,是因為這個丫頭,乖巧得教人心疼吧?他這樣地告訴自己。

  「統領?」他久久不語,教她有些困惑,但她還是沒有擡起頭來,只是出聲喚他。

  他從記憶裡回過神來,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,讓人無法窺探他的想法,更不會有人發現他在發呆。

  「五小姐要去日本。」他淡淡地道出剛剛與龍湖爭執的事。

  「那我馬上準備。」龍湖要去日本,身為她的影衛的杜鈴蘭也必須隨行,所以杜鈴蘭馬上回應,並準備在他離去後開始收拾行李,只是她困惑的是,這麼小的事情,需要由他親自來跟她說嗎?

  「這一次,五小姐打算一個人去。」他強調著「一個人」三個字,這也是他與龍湖爭執的主因,「她不要任何人跟著她,包括妳、包括我。」

  杜鈴蘭垂下眼,假裝沒有聽到他語氣中的無力,這些全都輪不到她去關心,而他也不需要她的關心。

  他與她,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,她只需要等著他下達命令,然後達成,就是這樣簡單的事而已。

  她不需要開口將事情再複雜化,她告訴自己,也警告自己。

  只可惜,她沒有辦法對他難得流露而出的無力坐視不理,明知道這樣她會難受,但她還是開了口說:「我會勸五小姐的。」

  他最終的目的,其實只是想要她去說服龍湖,答應至少讓一個影衛跟著去日本而已。

  也只有龍湖,才值得他花這麼多的心思以及時間,在這樣的時間登她的門,用著無力的口吻去拜託她。

  在心中無力地嘲笑自己,怪不得自己會受傷、怪不得自己會難過,因為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的不忍。

  她該狠心點,如果,她可以的話。

  杜鈴蘭已經答應了他,會去勸龍湖,韓洛霆理應離開,不應再留在她的房間門前,只是眼角的餘角卻瞄到了,不該出現在她皓頸上的痕跡,他對那樣的痕跡一點也不陌生,因為過去荒唐的歲月,他比誰都清楚那是什麼。

  胸臆中翻騰著激烈的怒火,他失控地伸手,撥開她垂落臉側的長髮,讓那一片片的吻痕,忠實地呈現在他的眼前。

  一個又一個吻痕,盤踞在她雪白的皓頸上,一直蔓延到衣領的上方,不必看,他都可以猜想得到,那些被衣服遮住的肌膚,鐵定會跟她的頸項一樣,遍布吻痕。

  顯然,留下這些吻痕的男人,對她的身子有多麼的不饜足、有多麼的留戀,那一個個的印記,好像在宣告所有權似的。

  韓洛霆突如其來的舉動,教杜鈴蘭反應不及,她失措地退後,躲開他的手,讓柔順的髮絲再次垂落在自己的頰邊。

  她的退後,猶如心虛的表現似的,教他胸臆間的怒火,更洶湧、更炙熱。

  「是誰?」他沉聲地問,一點也沒有發現,自己的語氣,有多像一個發現妻子不忠的丈夫那樣,狂怒而醋意大發。

  杜鈴蘭這下才意識到,自己頸間的吻痕還沒有消失,而自己此刻只是穿著什麼都遮不住的睡衣。

  伸手抓過一件高領的外套穿上,只是她的手還來不及穿過衣袖,就被他用力地擒握住。

  她皺起眉,因為他掌間失控的力道。

  韓洛霆稍稍放緩了手勁,但卻沒有放開她,依舊箝握住她的手,「是誰?到底是誰碰了妳?」焚原似的怒火,幾乎教他失去所有的理智,更讓他想將那個在她身上留下吻痕的男人,碎屍萬段。

  他不曾如此地憤怒,那樣的感覺他不曾經歷過,他只知道,他痛恨這樣的感覺。

  她咬著唇,不語。

  他要她怎麼說?對他說,她趁著他酒醉時,冒充他的天使,跟他翻雲覆雨了一整夜?

  這樣的話,她說不出口,寧死也不會說。

 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,她不要連最後一絲的尊嚴也沒有了。

  她的沉默,讓他徹底地怒瘋了,掌間的力道控制不了地加重,「妳不說?就這麼袒護那個男人?他有什麼好?值得妳在這個情況下還不說?」

  手腕,好像斷了一樣地疼痛,她的眉皺得更緊,但她還是不開口。

  「妳!」她寧死不從的模樣,教他好像被火燙到似地甩開她。

  失去平衡的她跌坐在地上,好像一隻失去生命力的玩偶一樣,久久沒有反應。

  就在他準備拂袖而去時,她的嗓,幽幽地輕吐:「我愛他。」

  三個字,輕輕軟軟的,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殺傷力,但韓洛霆卻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用刀捅了胸口一下,「妳說什麼?」

  難以置信,或者是說,他根本就不想去相信。

  「我愛他,愛到連命都不要了。」勾起一抹嘲諷的笑,為了他,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保護他最重要的人,十幾年來風雨無阻的,這不是愛他愛到連命都不要了,還會是什麼?

  「閉嘴!妳應該知道,妳的命是五小姐的,不是其他什麼野男人的!妳從第一天踏進龍門時,我已經告訴過妳了,現在忘了那個男人所有的事,妳要記住,能要妳的命的,只有五小姐一個人,妳的生死,全憑五小姐。」失控了的理智,教他說出一堆平日不會說的話來。

  龍門的影衛,的確是為此而生,但龍家的人,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對他們,他之所以會這麼說,全只因為他的理智通通消失無蹤了,就在她一再地袒護那個男人,還有她說出一句她愛「他」時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她一直都知道、她一直都明白、她一直都清楚。

  「知道的話,別再見那個男人。」他扔下一句話,便轉身離開她的房間。

  他知道,現在的他再待下去,他可能會說出更多更難聽的話來傷害她。

  那不是他的本意,但他的的確確是控制不了,所以他選擇先離開,再找時間跟她好好地談一談。

  「別再見……你?」疲憊得不想站起來,依然坐在地上的杜鈴蘭,緩緩地低喃:「是的,或許別再見到你,我的心就不會困在你跟五小姐之間。你從來都不知道,那樣的我有多難受、有多嫉妒,我有多怕,總有一天,我會因為嫉妒而傷了五小姐。」

  擡起瘀青了的手腕,一顆顆清淚,掉在腕上,再滑落。

 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

  他是瘋了。

  韓洛霆像頭失控的蠻牛一樣,衝向眼前高壯的男人,胸口間失控的情緒,讓他只想好好地宣洩。

  突然腳下一絆,他整個人失去平衡地癱平在軟墊上,頭重重地叩上軟墊,傳來一陣昏眩,但他沒有等待那陣的昏眩過去,直接從地上跳起,衝向男人再次與他近身肉搏起來,打紅了眼,汗水紛飛,他像是不知疲憊的野獸一樣,只想將眼前的男人擺平。

  然而最後被擺平的,是他。

  汗水流入眼裡,酸澀傳來,但他的手痠得沒有力氣擡手去擦,只能闔上眼,逼著那些汗水流出眼眶,他喘氣著,像死了一樣地躺在軟墊上。

  「阿霆,你今天狀態不好。」楊墨非扔了條毛巾給他,然後居高臨下地俯視地上失態的男人。

  他們兩人一直都是不分軒輊,他從未試過如此輕易地將韓洛霆撂倒。

  韓洛霆不語,只待自己的喘息稍平,便拿過毛巾擦去臉上的汗。

  「你有心事。」不是詢問,而是肯定。

  韓洛霆還是不語,赫然他發現現在的自己,就好像剛剛的杜鈴蘭一樣沉默。

  但他不同,他保護的是她,而她則是在保護那個該死的男人!

  稍稍平息的怒火又再次燃燒起來,他跳起來,又再次衝往楊墨非,開始另一場的肉搏戰。

  不過很快地,他又再一次地被擺平。

  「停下來吧,阿霆,你今晚絕對打不倒我的。」楊墨非很好心地告訴他,要他別再浪費力氣做這種愚蠢的事。

  而韓洛霆也不是愚蠢的人,當他第二次被擺平時,他的怒火被一併地被摔走了。

  腦中轉過千百條的問題,想要問楊墨非,因為自從杜鈴蘭沒有跟在他身後打轉後,陪在她身邊最多的人,便是楊墨非,「墨非,你知道,鈴蘭有跟誰走得比較近嗎?」

  「為什麼這樣問?」這種類似三姑六婆才會問的八卦問題,居然從韓洛霆口中問出,真的教他有些訝然,但……也是在意料之中,他還在想,韓洛霆到什麼時候才會問他。

  「因為我看到她……」察覺到接下來的話,杜鈴蘭未必想要其他人知道,韓洛霆住了口,「你只需要告訴我答案是什麼,就可以了。」

  楊墨非盤蹆,坐到他身旁,沉默了好一會後緩緩地道:「我一直很好奇,五小姐對你而言,是什麼?」

  「五小姐是我最重要的人,如果不是她,現在的我可能還在那骯髒的街裡,做著最汙穢不堪的事,我願意用我的所有去保護她。」這一點,無庸置疑。

  「你愛五小姐嗎?」

  「愛?」韓洛霆一怔。

   「五小姐是你最重要的人,你願意連命都不要的去保護她,但你必須知道,她終有一天會愛上其他的男人,與他長相廝守,到時候用生命去保護她的人,不會是你 一個人而已。或者,如果那個男人醋勁大的話,更不會允許你待在五小姐身邊。這麼一來,你有沒有想過,成為五小姐的男人?」

  韓洛霆沈默了,因為他從沒有想過這樣的事。

  一直以來,他只認定自己是龍湖的影子,他可以為她生、為她死,但他卻從沒有想過,終有一天會成為她的丈夫,用丈夫的身分去保護她。

  「同理,五小姐是這樣,鈴蘭也是。」

  杜鈴蘭也是?

  「將來也會有一個男人,如此地愛鈴蘭,他會不捨鈴蘭做這樣危險的事,鈴蘭終有一天會離開龍門、離開我們,所以鈴蘭對你而言,又算什麼?」

  「她就像是我妹妹一樣……」下意識地,韓洛霆開口,可是聽在耳中,不知怎地卻沒有教人信服的肯定。

  「只像是妹妹一樣?」楊墨非挑眉。

  「當然。」韓洛霆甩甩頭,這一次語氣肯定多了。

  楊墨非用著一種類似無奈的目光打量了他一遍,「既然只是妹妹,那麼當她告訴你,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,你要做的只能是支持、只能是祝福,而不是大動肝火,懂了嗎?」

  楊墨非的話,教韓洛霆知道,他已經清楚自己今天晚上瘋狂的原因。

  如果不是深知這男人的性格,韓洛霆真的會以為他躲在門後,偷聽他們剛剛的那一場爭執。

  只能是支持?只能是祝福?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想支持?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想祝福?他只想狠狠地將她與那個男人拆散,要他們兩個永遠都不要再見面。

  「如果鈴蘭對你而言,只是妹妹的話,那麼別再逼她。」楊墨非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後,便將整個道場留給韓洛霆一個人。

  韓洛霆平躺在軟墊上,反覆地思量著楊墨非的話。

  為什麼,他會有一種楊墨非在暗示他,杜鈴蘭對他而言不只是「妹妹」的感覺?然而,如果他不是把杜鈴蘭當成「妹妹」,那麼,杜鈴蘭對他而言,又算是什麼?

  躺在道場裡,他一再地思考這個問題,花了一整個夜晚,卻還是想不出一個更合適的答案來。

 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

  龍湖甜美的聲音,一再地在杜鈴蘭的耳邊響起,內容不外乎是「想學會獨立」、「不想再當象牙塔裡的公主」、「有自保的能力」、「只想好好渡一個假」、「不會那麼倒楣遇上問題」等等,她只是想要杜鈴蘭不要堅持跟著自己去日本罷了。

  基本上,她已經被龍湖說服了,一向龍湖決定了的事,她再多說什麼,其實也不會改變龍湖的決定,所以是韓洛霆高估了她。

  「怎麼樣?鈴蘭,妳還要不要跟我去?」說完一個段落,龍湖緩了緩,咕嚕咕嚕地牛飲下杜鈴蘭帶過來的伯爵奶茶問。

  她已經準備好各式各種的理由去說服杜鈴蘭,而事實上,說服杜鈴蘭比說服韓洛霆來得容易,因為杜鈴蘭永遠都不捨得她癟癟嘴,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。

  「五小姐,如果妳堅持的話,我也拿妳沒轍的,對吧?」對著這張可愛的小臉,杜鈴蘭不禁露出一個寵溺的表情。

  她總把自己當成姐妹,有什麼心事總告訴自己,如此地相信自己,對自己推心置腹,這樣美好的女孩,要到什麼地方,才可以找到另一個?怕是再也沒有這樣的可能了吧?

  「太好了!」龍湖高興地舉高雙手,然後快樂地投入杜鈴蘭的懷裡,「我就知道,鈴蘭妳對我最好了!不像洛霆,只會擺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威脅我。」她皺皺小鼻子,不滿地說。

  「統領只是擔心妳。」壓下心中的苦澀,杜鈴蘭輕輕地為韓洛霆辯護。

  「有什麼好擔心的?我已經二十幾歲了,已經不是被人家抱在懷裡的小娃娃了,這樣的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?」

  杜鈴蘭伸手摸了摸又湊到她身旁撒嬌的龍湖的頭,打趣地道:「擔心五小姐被人騙去了啊!像五小姐這麼好的女孩,如果我是男人,也會喜歡上妳,忍不住把妳拐跑的。」的確,沒有誰能夠把持得住不去喜歡上龍湖的。

  「妳就跟他們一樣,總把我當成長不大的小孩,對吧?妳知道,我已經是一流醫學院的學生,再過幾年,我就會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了!」

  「對,我當然相信,五小姐天資聰穎,將來總會成為最出色的醫生,幫助病人。」杜鈴蘭從來都沒有懷疑過。

  「那麼妳呢?鈴蘭,妳有沒有想過,如果不當影衛後,妳會做些什麼?」窩在她的懷裡,龍湖突發奇想地問。

  杜鈴蘭愣了一愣。

  「妳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?」

  「想過,怎麼可能沒想過?」她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想,「如果卸下職責後,我想我會到媽媽長大的故鄉看看,然後在那裡開一家小小的花店,過點平淡卻穩定的生活。」

  「只可惜影衛是一輩子的職責。」冷漠的嗓音在她們背後響起,打斷兩個小女人之間的談話。

  杜鈴蘭一僵,沒想到他出現的時間會那麼巧,剛好聽到她的「夢想」。

  「雖然影衛的職責是一輩子,但爸爸說過,只要他們想離開,也可以卸任的啊!」龍湖聽到這番無情的話,忍不住地反駁韓洛霆。

  「但影衛當中,只有她一個能隨時隨地陪在五小姐身邊。」

  龍湖語塞,因為杜鈴蘭的確是幾個影衛裡唯一一個女性,特意為她而設的影子。

  「鈴蘭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,請統領不必擔心。」杜鈴蘭從床上站起,佇立在床邊,依舊是用頭頂對著韓洛霆。

  「既然明白妳的職責,那麼這次五小姐到日本,妳必須隨行。」韓洛霆故意用著冷酷無情的語氣去說這些話,他無法控制自己心間的怒氣。

  當他聽到,她可能會卸下影衛一職離開龍門時,一股莫名的怒火便油然而生,不該有的猜測也是不斷地盤踞在他的腦中,她是不是為了與那個男人雙雙對對、雙宿雙棲,所以才會選擇離開龍門?

  他發現,自己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,至於原因,他告訴自己,因為龍湖身邊不能沒有半個影衛。

  「我不要!」龍湖聽到他霸道的決定,馬上便反駁,而一雙水眸更是看向杜鈴蘭,尋找援助。

  她的求助,韓洛霆十分的放心,因為他清楚,杜鈴蘭對他有多麼的忠心,只要是他說的,她便會為他達成,所以對這次的隨行,他也胸有成竹。

  然而下一刻,杜鈴蘭的話,就好像甩了一記巴掌在他的臉上似的。

  「鈴蘭也認為,五小姐已經足以獨立,不需要時時有人陪伴在身邊。」在說這些話時,杜鈴蘭一直低垂著頭,她知道他會有多麼地生氣,甚至震怒。

  「妳說什麼?」帶著冷冷烈焰的嗓音,徐徐地在溫室中響起。

  龍湖怔住了,她從未見過韓洛霆如此生氣,面對她時,即使再生氣,他都會掩飾得很好,從不會在她面前流露出這樣的怒火。

  而如今龍湖能感受到,不是他不想掩飾,而是他根本就無法掩飾那鋪天蓋地的烈焰,只能讓其展現在她們面前。

  她開始有些害怕,尤其她能感受到這樣的怒火,正是衝著杜鈴蘭而來;而杜鈴蘭,則是因為幫了她。

  「洛霆……」再怕,她也不要杜鈴蘭為她而受到任何的斥責。

  「五小姐,請先回房間。」前所未有的冷酷,從他身上散發而出,教人不得不順從他的命令。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五小姐,妳先回去吧,我想統領有話想單獨跟我說。」杜鈴蘭也能感受到那無形的威脅,但她依舊朝龍湖露出一抹安撫的淺笑,輕勸。

  龍湖沒法子,她也知道沒有人可以在韓洛霆生氣時阻止他,但她可以找人來救杜鈴蘭。

  打定主意,她馬上飛也似地衝出溫室,留下兩個神色各異的男女,各據一方地無聲對峙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3 PM

第三章

  杜鈴蘭不語,她等著,等著韓洛霆會說出些什麼教她更難受的話。

  選擇幫龍湖,就得付出相等的代價;就等於她愛上他,就得付出心疼甚至心碎的代價一樣。

  「昨天為了一個不知名的男人,今天為了五小姐,再下來,妳會為了誰而不聽我的命令,擅作主張?」他的氣息,如鬼魅般冷不防出現在她的面前。

  修長的五指,如同世界上最牢的枷鎖一樣,桎梏著她的下頷,教她無法別開臉,只能對上他布滿怒火的墨眸,只能無助地讓他的烈焰將她焚燒殆盡。

  這樣的他,她也感到一絲的害怕,但她很清楚她愛上的男人是一個怎麼樣的人,所以她大膽地對上他的墨眸,不再別開眼。

  有多少年,她不敢像現在這樣,筆直地看進他的眼中?好像是自那一年,她驀地驚覺自己愛上他那一天開始。

  她怕他會從她的眼中讀出她的情感,所以她選擇總是垂下頭,用髮旋面對他。

  韓洛霆看進她黑白分明的水眸,那雙飽含情感的眸子,教他幾乎沈溺其中,無法自拔。

  生平頭一遭,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冷靜地對上這樣的一雙眼眸,他窩囊地別開眼,指尖更像是被火焰燙傷似的,忍不住鬆開手,往後退開了好幾步。

  胸口中的那顆心臟,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,更像是在激烈運動後才會有的頻率,那太不正常,在這樣的情況下,他竟然緊張了。

  「五小姐已經是成人,她有她的意志、她有她的意願,你不能總是漠視她的意思,要她永遠都依照你的意願而行事。」過去的她太過順從了,因為她不夠狠心,對自己不夠狠心。

  她要斷了那份情愫,首要的事便是不再對他言聽計從,她要有自己的主張、她要有自己的判斷,而她這一回覺得對龍湖最好的,便是讓龍湖獨自去日本。

  「妳到底知不知道,有多少人想要拿五小姐去要脅龍家的人?」理不清自己心中的紊亂,卻聽到她更加任性的話,教韓洛霆不得不先拋開心中的淩亂,先去面對眼前他認為更重要的事,「如果五小姐出了什麼意外,妳擔當得起嗎?」

  她,擔當得起嗎?

  這句話,如同一支最銳利的箭鏃,狠狠地插進杜鈴蘭早已經傷痕累累的心,她可以感覺到,她的心在悲鳴、在泣血。

  「我擔當不起。」呢喃似的話語,緩緩地從她的口中輕飄而出,「但如果五小姐有什麼意外,我會以命來償還。」即使在他的眼中,她的命根本就比不上龍湖。

  這是影子的命,也是影子的傷。

  她的嗓,如此地無力、如此地飄渺,彷彿下一刻她便會羽化成仙,自他的眼前消失。

  一陣的驚惶、一陣的無力,教韓洛霆幾乎快要無所適從。

  她不該是這樣子的,她該對他言聽計從,不會違抗他的。

  只要他下達的命令,她都會為他達成,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,給他如此飄渺的感覺。

  一種,他捉不住她的感覺。

  而他從未,也沒有要她以命來償還的意思,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,他願意以他的命,來代替她。

  可是,他說不出這樣的話。

  「這樣,夠了嗎?」輕柔無力的嗓音,再度飄來。

  韓洛霆震撼地瞪著杜鈴蘭臉上那抹若有似無的輕淺笑意,那抹笑不知為何,教他的心揪痛起來。

  她一副壓根兒就不在乎自己的命的樣子,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。

  不夠,遠遠的不夠!

  怎麼會真讓她償命?怎麼可能會讓這樣的事發生?他堅決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,決不!

  但,該怎麼做才對?

  「鈴蘭!」急促的腳步聲從外而至,伴著龍湖擔憂的呼喚聲。

  青筋自韓洛霆的額際綻起。

  尤其,隨著龍湖進來的,是楊墨非。

  高大的身影,佇立在杜鈴蘭身邊,如同一個守護神一樣,那畫面深深地刺痛了韓洛霆的眼。

  「你們以為……以為我會傷害她?」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己最信任的兄弟,以及一直被自己護在胸前的人,韓洛霆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。

  他怎麼可能,會為了一個女人,而失去了理智?

  楊墨非原本不想介入他們之間的事,因為這到底也只是韓洛霆與杜鈴蘭兩人可以解決的事,他們身為外人的,的確不該多說或者是多做什麼。

  然而,昨晚韓洛霆親口認了,杜鈴蘭對他而言只是「妹妹」一樣的存在,而今天楊墨非則看到杜鈴蘭手腕上被韓洛霆造成的瘀痕,以及下頷處那不可錯辨的指痕。

  不想再與一個失去理智的男人多費唇舌,楊墨非一手摟過已經傷得無法反應的杜鈴蘭離開溫室。

  「等一下,你要帶她去哪裡?」韓洛霆忍不住地擋在他們身前,阻止他們離去。

  「讓開,別逼我出手。」感覺到杜鈴蘭已經無法支撐下去,楊墨非皺起了眉,不耐煩地命令,「阿霆,別逼我瞧不起你。」

  聞言,韓洛霆重重地一震,目光看向搖搖欲墜的杜鈴蘭。

  此刻的她,全心全意地依靠在楊墨非身上,沒有像在他面前的逞能,憑什麼在他面前,她就不再露出這樣的脆弱?而他,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?

  大受打擊地退開,他幾乎沒有勇氣對上兄弟指責的目光。

  龍湖有些怔忡地看著他,自她有記憶而來,韓洛霆便猶如一尊守護神一樣地保護著她,一直的屹立不搖、堅如磐石,什麼時候像現在一樣,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?

  但只要一想到杜鈴蘭那副傷心的樣子,胸口中的氣也消不去,所以她只是冷哼一聲,轉身離開,不理會這個大笨蛋。

  韓洛霆佇立在溫室之中,如同一尊石化的石像。

  他動也不動,只是直直瞪著自己剛剛箝握住杜鈴蘭的手,頭一次,他是如此地痛恨自己的身手,也是頭一次,他驚覺自己對杜鈴蘭的感覺,不單單只是一個「哥哥」對「妹妹」會有的感覺。

  如果只是「哥哥」,不會對妹妹所愛的人產生嫉妒,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。

  如果只是「哥哥」,不會對妹妹那雙飽含許多情感的眼眸產生悸動。

  如果只是「哥哥」,不會害怕在妹妹離開後,怕再也見不到她、再也找不到她。

  他對杜鈴蘭,早已經不是一個當哥哥的該有的反應。

  楊墨非的話,冷不防地在腦中響起。

  他不想當龍湖的丈夫,以丈夫的身份守護她,因為從頭到尾,他只把她當成一個的救命恩人,他以保護她的方式來報恩。

  但他卻想當杜鈴蘭的丈夫,以丈夫的身分去守護她、愛她,因為說不出在什麼時候,或許遠在頭一回見面時,他已經將她的勇敢、將那個敢於守護自己所愛之物的小女孩,擱在自己的心窩上,而一直用「哥哥」、用「上司」的身分,去瞞騙自己。

  更該死的是,一直而來,他的所作所為,如何地讓她傷心難過?

  他想殺了自己,狠狠地、深深地,把心剖出來捧到她的面前,要她接下來。

  他便是一個這樣的人,一是不愛,一旦愛了,便愛得如此地激烈、如此地偏執。

  他不管她是不是心有所屬,也不管她愛的是其他的男人,他必定要把她搶過來,讓她愛上他,讓她的心永遠都由他佔據。

  緩緩地,他收緊五指握成了拳,墨眸中的堅決是前所未有的,教人發寒,卻又教人心動。

 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             ◎

  龍湖最後如願地單獨前往日本,但韓洛霆依舊派人前往在暗處保護,然後他便一直在龍門裡尋找杜鈴蘭的芳跡。

  龍門是大,但卻不會是一個尋不到人的地方,然而當連續三天他找不到杜鈴蘭時,他便知道,有人在阻撓他。

  是誰他想也不必想,也怪不了對方,因為是他的愚蠢,所以才會招來這個結果,所以他沒有直接上門拍著對方的辦公室,要對方把人交出來,只能自認倒楣,繼續這個躲貓貓的遊戲。

  可上天就像在刻意捉弄韓洛霆似的,他的工作量突然大增,原本不需要他管的小事,突然數量多了起來,他甚至連睡的時間也沒有,但他依舊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找到她的方法,試了又試、找了又找。

  每一次,都幾乎在他以為找到她時,她倏地又消失無蹤,明明他都已經看到了她的背影、看到她如絲的黑髮在空中飄逸時的美景,可是當他快要追上她時,她卻又再一次地消失。

  他開始痛恨她當初為了追趕上他,苦苦訓練出來的身手,這也讓他清楚,不單是其他人在看他們的好戲,她也在躲著他。

  杜鈴蘭不想見到他,這比任何事都要教他痛苦,可是就算她再也不想見到他,他也要找到她,告訴她,他愛的人是她,從頭到尾,都是她。

  這場躲貓貓的遊戲,一直持續到龍湖回到龍家。

  龍湖回來了,杜鈴蘭必須守在龍湖的身邊,所以她跑不了也跑不遠,他像個守株待兔的人,守著機會,也等著最有利的機會。

  終於,給他等到了。

  他守在門外,像個竊聽賊一樣,偷聽房中兩個女人的對話。

  龍湖在日本遇上一個男人,這個消息他早就知道,一點也不意外,真正教他意外的,是那個男人居然想玩過就算?

  龍門的公主,怎麼可以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玩弄?所以在龍湖回來後,他馬上便派出了一隊人,去教訓那個目中無人的小子。

  「五小姐,妳……是不是有什麼心事?」門內,傳來杜鈴蘭特有的軟嗓。

  韓洛霆發現,自己居然如此地想念她的聲音。

  握緊拳,指尖陷入掌心,他藉此提醒自己還不到時候,要自己不要在這個時候闖進去,嚇著她們兩人。

  「不不不,我沒有心事。」這是龍湖急急否認的聲音。

  過了一會,杜鈴蘭的嗓音又緩緩地響起,「五小姐,不會有事的。」她在安慰似乎有心事正在難過的龍湖。

  而杜鈴蘭自己的難過,卻從不會在任何人面前表露,這個認知,讓他的心揪痛起來。

  他發誓,往後他會好好地照顧她,絕不會再讓她傷心或者是難過。

 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,也很傷人,尤其龍湖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,以及杜鈴蘭的承認……

  「鈴蘭,妳愛上了一個男人了,是不是?」

  「小姐的直覺很敏銳,鈴蘭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。」

  韓洛霆知道,杜鈴蘭愛的是另一個男人,這個事實猶如一把刀,狠狠地捅入他的胸口,但他怨不了誰也怪不了誰,只能怨自己發覺得太遲,只能怪自己不先那個男人一步地進駐她的心。

  一切,都只能怨自己,只能怪自己。

  「鈴蘭,是誰?那是我認識的人嗎?」

  這個問題,教韓洛霆不禁全神貫注地等待著答案,可是等了好半晌,也等不到她的回答。

  即使是龍湖,杜鈴蘭也不肯傾訴那個男人是誰,如此地偏袒那個男人,教韓洛霆嫉妒得快要目眥盡裂。

  「鈴蘭?」

  「五小姐,鈴蘭只希望妳可以幸福快樂。」

  等了一會,房中再次傳來她們的聲音,而這一次,杜鈴蘭的嗓卻是那麼的苦、那麼的澀。

  韓洛霆不禁猜測,杜鈴蘭愛的那個男人不愛她。

  忍受不了心底的煎熬,也忍受不了房中沒有傳來以往的歡欣笑語,他伸手敲了兩下門,然後等著門中的人應門。

  等待的期間,他聽到杜鈴蘭恭敬的稱呼,「是韓統領。」

  他緊握拳,不得不承認,他不想聽到她用著如此疏遠的的尊稱來喚他,他想要她喚他的名字,想要她用她軟軟的嗓,撒嬌似地喚他。

  「請進。」

  聽到龍湖的聲音,韓洛霆迫不及待地推開緊掩的門,映入眼的是杜鈴蘭站在床邊,半垂著頭,一副恭敬的模樣。

  她不擡起頭來看他,只是緊緊盯著地面,彷彿那裡有什麼比他更值得欣賞的事。

  韓洛霆需要與杜鈴蘭獨處的時間,所以他開口支開龍湖,「五小姐,四少爺與四少奶奶已經到了大廳。」他知道,龍湖很期待龍淵帶著他的妻子回來,所以很名正言順地用這個理由支開龍湖。

  「他們已經到了嗎?」果然,龍湖從床上爬起來,到穿衣鏡前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,「太好了,我好想念絲絲!鈴蘭,我先去大廳了。」說完,不等鈴蘭的反應,就已經走出了房間。

  杜鈴蘭見她走出了房間,下意識地跟上前,卻被韓洛霆攔了下來。

  她半垂下首,「韓統領。」

  「擡起頭來,不要只讓我看著妳的頭頂。」他皺起眉來,命令地道。

  杜鈴蘭依令地擡起雪白的小臉,可是雙眸卻沒有對上他。

  雖然還是不太滿意她不看他,但他不想太過急躁,他不想再嚇到她,所以只能壓下滿腔的焦急,以最平淡以及公事公辦的語氣問:「五小姐回來後,有什麼異樣嗎?」

  杜鈴蘭半垂下眼簾,遮去了眸中一閃而過的苦澀,自嘲地反問自己,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麼?

  久久不見面,一見面問的都是龍湖的事,既然這樣,她還可以有什麼期待?

  虧她還以為,這段時間裡他不斷地尋找她,是因為自己在他的心中,佔有一定的位置。

  顯然是她自作多情了。

  她早該猜到,可是她的心還是泛著酸意,而且疲憊。

  她真的累了,不想再這樣與他糾纏下去。

  在龍門內要不見到韓洛霆,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事,瞧她這段日子裡,不是在龍潮與楊墨非的幫忙下,輕而易舉地躲開他?

  所以她不想再這樣下去,她要堅決一點,劈斷這一條不應有的情絲。

  「沒有,五小姐一直都很好。」杜鈴蘭的語氣,也是平淡得沒有波瀾起伏。

  「是嗎?」此刻的韓洛霆,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思去想龍湖的事,他的目光落在她比先前來得纖瘦的身子上。

  他想問,這段日子裡她有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,不然她變得如此瘦弱的理由是為了什麼?

  可是,他的情感已經累積到一個頂點,只要一找到缺口,便會奔騰暴發,他告訴自己,不能嚇到她。

  垂下眸的杜鈴蘭,並沒有察覺到韓洛霆異於平日的熾熱目光,如果她瞧見的話,她便可以發現到,其實這一場情愛,並不是她在唱獨角戲。

  只可惜,現在的她只覺得她再也沒有辦法單獨與他相處,「是,如果沒有其他事,鈴蘭先退下。」

  她急著想避開他的表情是那麼的鮮明,要他連騙自己也做不到。

  對她而言,與他共處於一室,是一件那麼教她為難的事嗎?

  黯下墨眸,韓洛霆還是無法對著如此迫不及待離開他的她,說出埋藏於心底的那句話,所以,他選擇先讓她離開,而後,等待另一個更合適的時間與機會。

  目送杜鈴蘭離去的背影,他以目光吞噬著她,想要將她每一分每一寸,都刻在自己的腦中,以及心版上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4 PM

第四章

    接下來的時間,杜鈴蘭只覺得自己像尊沒有反應的娃娃,直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爆破聲,突然地從外傳來,驚醒了她。

    她馬上反應過來,抽出貼身的掌心雷,飛撲到龍湖的身邊,「五小姐,不用擔心,四少爺他們不會有事的。」她安撫著龍湖。

    「鈴蘭……」

    「這是我們的職責。」猜到她的擔憂,杜鈴蘭要自己以最平靜的語氣說。

    這的確是他們的命,但他們卻也是心甘情願地保護這群從不把他們當成下屬,而是把他們當成推心置腹的親人的人。

    「鈴蘭,如果可以選擇的話,你會選擇當我的影衛嗎?」

    這個傻氣的問題,讓杜鈴蘭忘了她們正身處於危險的戰場,她淺笑地回答說:「會,能夠成為小姐的影衛,是鈴蘭最大的福氣。」能與她一同長大,更是她的幸運。

    「鈴蘭……」

    「所以,就算鈴蘭丟了命,也會好好保護小姐。」美麗的大眼裡,有著不可摧毀的堅定。

    「不!我不要你這樣,我要你好好的,我也想要你幸福!」

    這句的祝福,教杜鈴蘭心一震,陣中忍不住地浮上一層水氣,但也更加堅定了她的意志,「鈴蘭最大的幸福,就是小姐你能夠幸……」另一聲巨響,猛然炸開,打斷她未完的話,而且近在咫尺。

    杜鈴蘭反應十分迅速地抱著龍湖滾開,以自己檔下了那飛射而來的碎石,尖銳的碎石劃開她的衣衫,在她的背上留下血痕。

    但疼痛並沒有讓她停下動作,她只是冷靜地舉槍射倒幾個向她們走來的人,但她沒有想過對方的人馬會那麼多。

    她護著龍湖,一步步退後,她手上的槍,子彈已經用完了,而幾個敵人卻是步步進逼!

    她扔開槍,架開姿勢,瞬間便撂倒幾個高大的男人,另一個敵人衝上前,她躍起以膝蓋撞向來人的瞼,一腳踢昏了他,可是小腹冷不防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,教她小瞼一白,無力地跪在地。

   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,甚至在她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之前,已經牢牢地將她籠罩著。

    她好慌、她好怕,可是她卻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龍湖,因為她知道,失去龍湖對韓洛霆而言,是多大的打擊。

    她使盡最後一絲的力氣,將那個被撞開了又再度上前的男人擊昏,她咬緊了牙根,支擇著不許自己倒下,但強烈的痛意如同一把尖銳的刀子,一次又一次劃過她的身體。

    耳中聽到龍湖的尖叫,以及槍聲。

    她以為自己死定了,但那不可怕。

    真正可怕的是,她看見了,往龍湖飛撲過去的高大身影,到了最危急的關頭,他救的終究不是她。

    這一下,她真的要承認,她的心傷得徹底。

    眼前的一切,開始模糊起來,但這一次她不想要撐下去。

    她真的累了,好累、好累。

    「鈴蘭……你……」

    龍湖脆弱的嗓音,穿透過白茫茫的煙霧到達她耳中,教她知道龍湖安然無恙。

    她唇角緩緩地露出一抹淺淺的、卻包含著更多心碎的笑,允許自己昏過去,被一片的黑暗包圍。

    看著杜鈴蘭昏過去的身影,韓洛霆的心,幾乎要碎掉。

    在韓洛霆踏進客廳時,發現一個黑衣人正朝著杜鈴蘭瞄準,並扣下扳機,他在同一時間開出兩槍,一槍打中那個開槍的人,另一槍則射中那顆原本該沒入杜鈴蘭心臟的子彈,強行改變了子彈原本的軌跡。

    豈料,改變軌跡的子彈卻往龍湖的方向飛去,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判斷錯誤而傷了龍湖,所以便與另一個男人同一時間往龍湖的方向衝去,打算救下龍湖。

    然而,杜鈴蘭還是受傷了。

    他幾乎要發瘋,但這個時候楊墨非卻一拳揍向他,逼他冷靜下來。

    「先想想你的職責月他說,將理智狠狠地塞回韓洛霆已經失控的腦袋裡。

    「去他的職責門無視眾人訝然的目光,他多想親手將心愛的女人送到醫院,而不是由其他人代勞。

    另一記重重的拳頭再度揮上他的瞼,差點打斷他的鼻樑。

    楊墨非的拳頭有控制力道不傷人,但效果也是非常地好,韓洛霆終於清醒過來。

    韓洛霆抓起楊墨非的衣領,「你最好他媽的保證她不會有事,不然我一定會拆了你的骨頭要你陪葬月他惡狠狠地威脅,而後甩開楊墨非,自顧自地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後續的事情。

    楊墨非揉了揉頭頸,以為自己會被他掐死。

    如果他韓洛霆可以早一點拿出這個氣勢出來跟杜鈴蘭說清楚,兩人便不會弄到這個地步了。

    但思及剛剛杜鈴蘭的狀況,楊墨非不禁擔憂地皺起眉來,他有不好的預感。

    意識緩緩地清醒過來,刺鼻的消毒藥水味兒先竄入鼻中,清楚地告訴杜鈴蘭此刻身處的位置在醫院。

    眼睛還沒有睜開,小手忍不住地先覆上自己的小腹,擔心腹中的孩子是否還在。

    「你的孩子沒有事,只是你差一點就保不住孩子了。」這把嗓音,她並不陌生,是龍門專屬醫生高正文的聲音。

    當初也是杜鈴蘭來體檢時,他親口告訴她,她快要成為母親的這個喜訊。

    有些事,即使不用科學的驗證,但身為母親的天性還是可以早一步知道,她的身體產生了一些變化。

    而這樣的變化,教她同時感到幸福以及無奈,但不可否認道個變化帶給她的幸福感,比無奈多出很多、很多,多到她都快要忍不住眼角的淚珠。

    她睜開帶淚的眼睛,迎上高正文不諒解的目光,「你真的是一個不及格的母親,你知道嗎?明知道自己有身孕,就不該不怕死的衝上去,你以為你有多幸運,每一次都可以保住孩子?」

    靜靜地聽著高正文的訓話,她知道他說得很對,「不會再有下一次了。」聽完訓,她輕輕地說。

    是告訴高正文,同時也是告訴肚子裡的小寶貝,她會好好的保護孩子,絕對不會讓任何人,有絲毫傷害孩子的機會。

    「你不要以為這樣說,我就會輕易相信你,我聽過很多大肚婆這樣說,但結果呢?還不是躺著送來醫院見我?」高正文由不以為然,還忍不住提高聲口向。

    因為最近他家裡的大肚婆,也做了一件這樣的蠢事,氣得他差點就爆血管,又膽心得幾乎要拿條鐵漣將那個大肚婆牢牢地綁在身旁,以免她一時興起又教他嚇個魂飛魄散。

    他的失控沒有影響杜鈴蘭美好的心情,為母則強,為了孩子,再苦、再難過,她也會跨過去的。

    輕撫著小腹,她再次開口,也是輕輕地宣佈,「因為我已經決定要從影衛一職退下來,並且離開龍門,跟孩子一起去過平淡的生活。」為了孩子,也為了她自己,她最終的決定是這樣。

    高正文明顯被她這個決定嚇到了。

    能夠成為龍門的影衛,不單單是身份的象徵,也是權力的象徵,影衛雖然名為下屬,但卻被龍家的人賦予相當的權力,影響力絕對不會比龍家的人來得小。

    然而,杜鈴蘭的口吻,卻輕鬆得好像她放棄的不是人人欣羨的身份地位,而是放棄一個買包包的機會似的。

    「其實你可以等孩子生下來後,繼續當你的影衛,我相信,三少爺絕對會答應你的。」高正文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幾句話,而害龍潮失去一個重要的部下。

    給予高正文一記淺淡的笑容,杜鈴蘭再也不說話,一雙小手既輕又柔地撫著自己的小腹。

    那樣的表情,教高正文閉了嘴,再也不敢說些什麼。

    她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,她想要參與孩子成長的每一個細節,她想要親眼見證孩子的成長,而當影衛,絕對不會有這個機會的。

    所以她為了孩子,願意成為一個平凡的母親。

    這樣的女人,很值得他去敬佩,卻又不得不惋惜,龍門將會失去一名優秀的影衛。

    這時高正文才憶起病房門外還有著一群人等著進來見杜鈴蘭,他轉身正想離開病房時,床上的人卻輕輕地,說了一句:「我不見任何人,正文,除了醫護人員,我所有的人全都不要見。」

    不是「不想」、「不願意」這類婉轉的推托之辭,而是斬釘截鐵的「不」,是堅決的拒絕。

    「包括五小姐?」高正文有些傻住,如果不是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,他還以為她已經跟龍門的人鬧翻了,所以才不見任何一個人。

    沒有半刻思考的時間,杜鈴蘭再次肯定地道:「所有人。」

    在確定自己的身體完全恢復、孩子的情況完全穩定下來前,她不想見任何人,她只想好好地跟肚子裡的寶貝相處。

    她會好好地愛著這個孩子、珍惜這個孩子,連同孩子爸爸的那份愛,一併地給孩子。

    她已經看透了,也看淡了,她不要再有這樣的傷心,來填滿自己的胸口。

    她會跟孩子一直的幸福下去。

    她會跟孩子過得很好的,她篤信著這一點。

    她的堅決讓高正文放棄所有勸說,只是默默地退出病房,還給她一個清靜的空間。

    一出病房,兩道身影便急急地往這邊走來,害他只好像只母雞一樣的張開兩臂,擋在門前,「五小姐、阿霆,你們現在不能進去。

    「為什麼?」龍湖皺起眉,不悅地質問,瞼上的焦急顯而易見。

    而韓洛霆雖然沒有開口,但他已經在用冰冷銳利的目光,一下又一下地削著高正文的皮,弄得高正文只好沒氣勢地抖著說:「這是鈴蘭的意思,她說除了醫護人員外,所有的人她全都不要見。」

    「什麼?」韓洛霆沒有料到這一點,兩道劍削似的眉緊緊地皺起,瞼色更難看了。

    「對!而且我勸你們都不要硬闖,她現在需要安靜休息,你們知道的,她懷孕了,不能動怒,也不能有激烈的運動,否則這一次我不能保證她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。」

    猜到是一回事,從高正文口中得到印證,又是另一回事,巨大的打擊,教韓洛霆幾乎站不住腳,「她要留下孩子?」

    「當然,看樣子她很愛孩子,愛到連影衛也不當了。」

    高正文佩服的話語,聽在韓洛霆的耳中,卻是如此地疼。

    如果不是深愛著孩子的父親,她又怎麼會連影衛也不當?而且能有一個家、有個孩子像她小時候那樣,一直都是她的夢想,他知道,也很清楚。

    她如此地深愛那個男人,但那個男人卻遲遲沒有出現過,這算什麼?這樣的混帳男人,哪裡值得她如此地袒護,甚至愛得連命也不要了?

    「孩子的父親,到底是誰?」忍下熊熊的烈焰,他耐著性子問高正文。

    但一瞧見對方瞼上的遲疑,他便知道除了杜鈴蘭本人以外,根本沒有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,她深愛的那個男人,到底是誰?

    即使他想將那個男人拖到她的面前,也無法為她辦到。

    不曾如此地無力,他無視眾人詫異的目光,靠著牆壁,滑坐在地上。

    「洛霆?」他的異常,教眾人都擔憂起來。

    杜鈴蘭已經躺下了,他們都禁不起再倒下另一個人,「阿霆,我叫護士給你淮備一間病房,你先去休息吧。」高正文說。

    韓洛霆那蒼白的瞼色,彷彿失血過多,快要倒下來似的。

    只有韓洛霆自己才知道,他的無力不是源自失血過多,而是來自從心底那份無法成為杜鈴蘭心中最重要、能為她撐起一片天的那個人的無奈。

    要怎麼做,才可以取而代之,取代「那個男人」的位置?

    要怎麼做,才可以成為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一個?

    他無力,也無奈,卻堅持死守在她的房門外,任所有人勸他,他也不肯走開。

    直到高正文幫他注射了鎮靜劑,強逼他休息,他才無可奈何地閉上眼,讓自己沉到一片的黑暗裡。

    杜鈴蘭知道,韓洛霆一直守在她的門外。

    她不懂他只要一醒過來就守在她門外的理由是什麼,她也不允許自己再自作多情地去猜測,她只是專心地休養著,直到高正文宣佈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,只要小心一點,她便可以過與普通人無異的生活。

    她很高興聽到身體恢復穩定的消息,所以趁著高正文又賞了韓洛霆一支鎮靜劑後,她便收抬好個人的物品,離開醫院,回到龍家。

    她到達龍家時,已經是將近黃昏的時分,但只有這個時候,她要找的人才會出現。

    她來到那個人的書房,敲了敲門,裡頭傳來聲音的是龍潮,就是她要找的人。

    扭開門走進去,將自己準備好的信封放到他的桌上,而後垂下眼睫,等著他說話。

    龍潮拎起桌上的那封信,看著那個總是半垂著瞼的女人,「這是你的決定?」他問著這個對妹妹一直忠心耿耿的女人,卻一點也不意外她會有這樣的決定。

    「對!我已經決定了,而且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,並不適合再留在小姐身邊,希望三少爺成全。」杜鈴蘭的小手,撫上已經微微突出的小腹,雪白的小瞼上有著母性慈愛的光輝。

    「離開了龍門,你要到哪裡去?」對於即將離去的下屬,龍潮從來不會虧待,如果離開龍門後,她的生活無法受到保障,他決不會坐視不理。

    「我會回到母親長大的小鎮,在那瑞安定下來。」在她模糊的記憶裡,她母親長大的小鎮,是一個美麗又寧靜的地方,她總愛在那裡地方跑跑跳跳,玩得樂不思蜀,「那地方,很適合小孩成長。」

    「為什麼不告訴孩子的父親?」龍潮問。

    聞言,她有些緊張地抬頭,看向那個彷彿什麼都知道的男人。

    而他只是用著那雙彷彿洞悉一切事的眼眸瞧著她,像在等著她的答案。

    她可以跟他耗下去,跟他大眼瞪小眼,可是她不想累著自己的寶貝,她打算請辭後馬上離開,基本上大部分的事,在她躺在醫院的那段時間,她已經用電話交代好了,她只需要搬進去已經買下來的屋子就可以了。

   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,從不知道龍潮對於下屬的感情事也會如此地八卦,「因為,我不要待在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身邊,更不想要他因為孩子而強逼自已接受我。」

    「你又知道他會強逼自己?」

    「他會,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。」她太瞭解他,所以才會傷得如此地深,「如果三少爺沒有其他的盼咐,鈴蘭想今天就走。」

    「今天?你並不打算參與小湖的婚禮?」

    「我當天會出席的,我需要早一點去打點事情。」她不能,也不想待在這裡太久,韓洛霆的直覺太敏銳了,多留一天,她便要提心吊膽多一天。

    「洛霆知道你要走了嗎?」

    耳中聽到那人的名字,杜鈴蘭呼吸一窒,「我以為,我請辭只需要向三少爺一人享報就可以了。」

    「話雖如此,但你不覺得你有必要跟他說一聲嗎?我說的對吧?洛霆。」

    她驚訝地抬起頭來,看向那不知在何時出現在這書房裡的高大男人,現在的他,應該因為鎮靜劑的藥效而躺在醫院的床上昏睡才是,不應該出現在這裡。

    韓洛霆的瞼上,並沒有其他的表情,與平日毫無兩樣。

    但只要她願意把目光投放到他的瞼上,她便可以輕易發現,他的額際竟然佈滿了汗水,一顆顆地往下淌,他正抗拒著體內鎮靜劑的藥效,強撐著自己從醫院裡追著她回來,他連半刻見不到她的時間都無法忍受。

    杜鈴蘭沒有發現他的異樣,只是強逼自己露出與平常無異的表情,半垂著頭,語氣恭敬地道:「統領,我在此正式向你請辭,請你允許我的離任。」

    韓洛霆緊緊地瞪著那發旋,到了現在這個時候,她還是不願意抬起頭來看他,這教他的心難受得很。

    驀地一陣昏眩傳來,他用上全身的力氣才可以抵抗下這陣昏眩,才沒有讓自己在她的面前倒下,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願意在他深愛的女人面前倒下的,他也是。

    「為什麼要走?」他艱辛地開口問,過分壓抑的語氣居然變得太過淡然。

   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壓根兒不在乎她的去留,只是順口問問而已,而杜鈴蘭,也的確是誤會了。

    她的心苦極澀極,可是卻只能如同啞巴吃了黃蓮一樣,有苦自知,「因為我現在的身體,已無法履行我的職責。」搬出相同的借口,她對著眼前這個她深愛卻又傷她極深的男人說。

    她不懂他明明已經知道了她的身體狀況,還執意問她離開理由的用意在哪裡,但她告訴自己,那並不重要,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離開龍門,從此可以離韓洛霆遠遠的,只跟她的小寶貝過幸福的日子。

    她不會知道,他有多想對她低吼他知道她的事,但他一點也不介意,只想她能留下來,留在他的身邊,他不在乎孩子的父親是誰,他會視孩子為己出,只要她願意留下,他什麼都會答應她。

    只是,一陣又一陣的昏眩,幾乎教他站不住腳,這個時候他開始痛恨自己在這段時間裡沒有好好地休息,而讓高正文用鎮靜劑強逼他休息。

    他閉上眼,強壓下那陣昏眩,好一會才能再度開口道:「孩子的父親,到底是誰?」他想知道,是哪一個男人,會教她如此地沉醉、如此的深愛?

    他嫉妒那個男人。

    他的問題,教她頸背上的汗毛全然地豎起。

    「孩子的父親,是我愛的男人。」其實她大可以不回答,沒有任何一條的法律,是要下屬向上司交待她的感情狀況,然而帶著幾分連自己也不明瞭的倔強,她深吸口氣然後回答,可是拳頭卻不由自主地握緊。

    她在緊張,他瞧得出來。

    「他是誰?」他再問。

    她無奈地苦笑,開始對他的一再追問感到怨忍既是對她無情,又何必一再地追問她,教她誤會。

    「你不想說?」到現在,還在袒護那個男人。

    「對。」她不會說,她會帶著這個秘密,永遠地離開他、離開龍門。

    沉默開始在兩人之間瀰漫。

    她的語氣以及態度,一再地說明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離開,他不得不猜測,她是急著去見那個男人。

    已經沒有辦法了,不是嗎?她已經如此地深愛那個男人,愛到拋棄一切,拋棄影衛的身份,拋棄龍門,也一併拋棄了他。

    他根本就連一點點介入的空間也沒有。

    「你想走的話,就走吧。」過了許久他終於開口,如她所願的讓她離開。

    得到了答案,而且還是自己想要的最終結果,可是她的心還是像被刺了一刀那樣的痛。

    「謝謝統領……」她壓下湧到喉間的苦澀,頭垂得更低。

    「我說過,我不想見到你用頭頂來面對我!」難以理解的怒氣倏地爆開,他怨她即使快要離開了,她還是不肯看他。

    難道在她的心裡,他真的如此的不值嗎?

    失控的怒吼聲,在書房間迴盪。

    她驚訝地抬起頭來,一顆淚來不及收起,便掉出了眼眶。

    「你……」他有那麼可怕嗎?甚至嚇得她掉眼淚。

    知道他誤會了,她微張唇想要解釋,可是她忍下來了。

    她是一個即將離開的人,他對她有什麼誤解,又有什麼關係呢?還是任由他誤解,不要再多說什麼了。

    對著這個她最深愛的男人,她露出一抹淺淺的、淡淡的笑,「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教導。」說完,她便轉身,毫不留戀地離開。

    用渴求的目光吞噬著她的背影,他像尊木像一樣地佇立在原地,不敢也不願挪開自己的眼,多一秒也好、多一眼也好,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把握,在她離去後,他們還能不能在茫茫人海裡遇上彼此。

    所以,再多看一眼,記憶便會再深刻一些,這樣才足夠讓他在往後的日子裡,時時刻刻地提醒自己,她如何自他的生命裡離開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5 PM

第五章

    「我以為,你不會讓她走。」龍潮看完了戲,村思著自己該不該上前賞這個自作孽兼遲鈍的男人一拳。

    韓洛霆癱坐在沙發裡,舉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,完全不想回答龍潮。

    「韓洛霆,如果你真的這樣就讓她離開,你絕對會後悔。」

    「後悔?」他勾起唇,冷笑地說:「我現在已經他媽的在後悔了,但後悔有用嗎?去追了有用嗎?她會因為我追上去而不走、不再愛那個該死的男人嗎?」更何況,現在他連意識也開始渙散起來,連站起的力氣也沒有了,「該死的鎮靜劑。」

    「我以為那些玩意對你那副鬼身體一點功效也沒有。」

    韓洛霆不再開口,毒藥才是對他沒效,但鎮靜劑不是藥,所以他只能像現在這樣癱在沙發上。

    「你真的不知道,鈴蘭口中的男人是誰?她肚子裡的種,又是誰的?」

    這男人真的越來越討人厭,韓洛霆再冷冷地晚了龍潮一眼,答案如此顯而易見,還明知故問。

    「她的生活圈子,其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廣。」身為龍湖的影衛,杜鈴蘭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會待在龍湖的身邊,她從哪兒來那麼多的時間,去交上龍門外的男人。

    他的話,如同一盞明燈在韓洛霆眼前亮起似的,「你知道是誰。」不是詢問,而是篤定,他太知道龍潮厲害的地方在哪裡。

    「我知道。」

    「是誰?」他急急地追問。

    「知道是誰了,你又能如何?你連留下她的勇氣也沒有,即使讓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,你會怎樣?動手殺了那個男人?還是將那個男人綁到她面前,你則看著他們兩個雙宿雙棲、縫蜷情深?」龍潮反問他,溫文的瞼上卻有著一抹讓韓洛霆想一拳打掉的嘲笑。

    的確,韓洛霆並沒有想過知道「那男人」的身份後,他會怎麼做。

    他頹廢地繼續癱在沙發上,居然開始怨忍體內的鎮靜劑還沒有讓他昏過去,想不昏時暈眩眩的,想昏死過去時卻開始清醒起來。

    「你愛她?」耳邊,傳來龍潮的問題。

    愛!他愛得心都快要碎掉了。

    韓洛霆勾起一抹自嘲的笑,怪得了誰?又怨得了誰?是他發現得太晚,察覺得太遲,才會落得如此一個下場。

    「洛霆,還記得那次你喝醉酒的事嗎?」

    韓洛霆一怔,龍潮不會無緣無故問他這種無聊問題。

    他只有一次喝醉的經驗,他也以為自己那一次只不過是一場春夢,但……顯然不是。

    幾幕模糊的影像掠過腦中,快速得教人無法捕捉得到,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,這模糊的影像,幾乎是隔一段時間便會在他腦中浮現,他一直以來都不以為然,沒有浪費時間去細想,到底影像中的女人是誰。

    但龍潮的話,好像在引導他去回想,那個女人是誰?

    他從那團迷霧似的記億里,抽絲剝繭,強逼自己想起那個女人的瞼,如絲如瀑的烏黑長髮、纖細的身子、修長的雙腿,以及……在她頸項上,一記小小的、淺淺的紅色胎記!

    「看來,你想起來了。」

    韓洛霆像見鬼一樣地瞪著龍潮,瞼上是難得一見的不敢置信。

    「所以我說,如果你真放她走,你絕對會後悔,而且還會是一輩子,現在你追出去的話,還可以追得到。」

    軟癱癱的身體好像突然被注入了力量似的,韓洛霆撐起身體,飛也似地衝往了龍門的大門。

    那枚紅色的胎記,他的身邊只有一個人擁有,而那個人便是杜鈴蘭!

    杜鈴蘭跨出書房,雙手輕輕地撫上小腹,柔聲對肚子裡的孩子輕語:「寶寶不要怕,你還有一個很愛你,也很疼你的媽媽,媽媽跟你保證,我會一直一直的保護你,不讓你受傷害的……」

    邁開腳步,她往大門的方向走去,她的腳步是前所未有的輕盈,一直以來加諸於她身上的壓力,現在全數一掃而空。

    她不禁加快了腳步,像只翩翩飛舞的小粉蝶,愉然地飛離那扇一直囚困著她的心的大門,她為自己加上的沉重大門。

    小巧的足即將踏出那扇門時,她的手臂卻被人捉住了。

    她困惑地回頭,清涼的秋風卻揚起了她的長髮,遮住了她半張的瞼,可是她還是能清楚地看到,那個捉住她的人是誰。

    為什麼?為什麼會是他?

    「你不能走。」韓洛霆捉緊了掌間柔若無骨,纖細得彷彿他一用力便會折斷的手臂。

    怎麼可以?怎麼可能?他居然忘了,那個徹夜與自己纏綿的女人是杜鈴蘭。

    她懷孕的時間,與那次纏綿時間是如此地吻合,而那之後她根本就不曾離開過龍門,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,就只會是在那次纏綿懷上的。

    她肚子的孩子是他的,他就是孩子的爸爸!而她說她愛孩子的爸爸,愛到連命也不要了。

    所以,他想要捉來殺千次、萬次的混帳男人,根本就是他自己。

   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,教他幾乎要發狂了,喜悅就在胸口裡炸開,在胸口裡洶湧翻騰,他快要止不住這樣的激烈情緒。

    孩子,他們的孩子,他會以他的全部,包括他所有的愛、包括他的命,去守護她與孩子,他會成為她和孩子的避風港,將一切危險以及傷心難過擋下來,讓他們有一個完整的、無愁無慮的環境生活。

    但同一時間他卻感到生氣、感到憤怒,只要一想到她懷著自己的孩子卻瞞著他,而他差一點就真的讓她走,他就無法安靜得了、平靜得了。

    韓洛霆瞼上的複雜表情,教杜鈴蘭分辨不了到底他在想什麼,是喜或是怒?只好扭動著手腕,想將他牢牢箱握住的手腕抽回來,「我不懂,韓統領,我已經不適合當影衛了……」

    「你不覺得,你欠我一個解釋嗎?鈴蘭。」薄唇一張一合,緩緩地道出將她完全冰封的話。

    他知道了,她一直極力隱瞞的事,他知道了。

    一陣秋風送來,再次揚起了她的長髮,黑色的綢緞,纏上了他的臉。

    那個模糊的記憶,在一瞬間,清晰分明起來,那一晚,這一頭的長髮便不時地纏繞在兩人的身上,當他深埋進她時,髮絲因為扯動而收緊,好像它纏的不是他的身體,而是他狂亂跳動的心。

    在他的堅持下,杜鈴蘭露出一抹蒼白而哀傷的笑,「我的解釋是,因為我愛你。」

    她親口承認的話,震撼了他。

    而她的笑,則如同一根細針,扎痛了他。

    明明她在笑,但他卻感覺到她在哭。

    韓洛霆不懂,她在說出愛他的同時卻露出傷心的表情,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曾經對她做過傷她心的事。

    「現在,請讓我離開。」她再開口,雪白的小臉上沒有淚水,因為她的淚,早已經流乾了。

    更何況她答應過寶寶,以後她都會堅強,再也不會掉一滴眼淚,說到了,就要做到。

    離開!這兩個字如同烈焰一樣焚燒著他的心,他皺起眉,卻在如此重要的時間找不到任何可以留下她的借口。

    眼角的餘光瞄到了她微微凸出來的小腹,他想也不想就道:「孩子……」

    「是我的。」她淺笑地打斷他,另一手掙開了他箱制她的手。

    她的武術與他師承同一派別,他不會得到多大的好處,再加上為了追趕上他,她拚了命地練習,即使自己不是練武的材料,她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強逼自己,所以她不會那麼輕易地敗給他。

    但她現在懷孕了,如果再動到胎氣,無法保證這一次能不能夠保住孩子。

    高正文的話在腦中響了起來,教他不敢再出手。

    即使懷孕了,但她的身手還是十分的敏捷,不用一會兒,她便登上了在門外等候的車子,在他眼前離開了。

    韓洛霆握緊了拳,就算她去到了夭涯海角,他也會找她出來!

    他發誓!

    響亮的公雞啼嗚聲,讓杜鈴蘭從睡夢裡清醒過來。

    醒來的頭一件事,便是將一雙小手覆上自己的肚子,「早安,我的小寶貝。」她傻氣地對著肚子裡的孩子說,而這也早已經成為了她每天早上一醒來,頭一件會做的事。

    這樣的幸福,雖然傻氣、雖然還沒有回應,但她相信不久後她的小寶貝也會開始用甜甜又稚氣的童嗓對她說:「早安,媽媽」。

    只要一想到那個景象,她的耳邊就好像已經聽到那樣的天籟了。

    下了床,梳洗過後,她便開始往外走,往鎮上唯一的小菜市場走去,準備買些新鮮又營養的食材回來,給寶貝跟自己補補身子。

    「小杜,早月沿路上,充滿朝氣的招呼聲此起彼落地響起。

    小鎮上的人都很純樸,知道她是單親媽媽後,大概認定她不是那種會跟人家胡來的女人,不但沒有用異樣的目光去看她,而且還對她格外地照顧,尤其那些婆婆媽媽知道她是一個孤兒,身邊也沒有人可以照顧她後,總會三不五時地要她們的老公、兒子有空時,在她家附近昊昊走走,以免她需要幫忙時又沒有人可以幫到她。

    杜鈴蘭一一地回應他們,瞼上掛著一抹淺淺的笑。

    她回來小鎮真的是一個非常明確的決定,如果不是這樣,她怎麼可以享受這樣平靜又處處帶著溫馨的生活?

    慢慢地走到菜攤,菜攤老闆娘一見到是她,等不及她開口就已經抓過袋子,開始塞給她當季的蔬菜,口中還叨念著說:「小杜,孕婦多吃點菠菜好,補鐵!還有,現在的西紅柿正當季,用來煮西紅柿炒蛋最好吃了!這雞蛋是我早土去拿的,保證新鮮日三兩下便裝好了一袋,份量削好是一個人的份。

    「謝謝陳太太,五十塊夠嗎?」杜鈴蘭接過袋子,遞了張紙幣過去。

    「哪需要五十?三十塊就夠了門陳太太將零錢放在她的手心上,「你到張太太那裡去,我聽她說她留了一條魚給你熬湯,魚湯呀,最補身子了。」然後像趕小羊一樣的催趕著她。

    杜鈴蘭聽話地往魚攤走去,濃濃的魚腥味教她眉頭微微一皺,有些反胃。

    「哎呀呀,小杜呀,你沒事吧?」帶著濃濃鄉音的嗓音大大地響了起來,是魚攤老闆娘張太太,她眼尖地看到杜鈴蘭皺眉,連忙就扔下客人跑過來,上下地檢視著她,「你這丫頭,不舒服要開口呀!」

    這樣暖暖的關心,任什麼人都無法拒絕,「張太太,我沒事,真的,只是妊娠反應有點強烈而已。」

    「瞧我這記性!我只顧著要給你魚,忘了我這腥味重門張太太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。

    「沒有的事……」

    「你這丫頭,真是懂得哄人。」張太太再三地要她站在原地,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向自己的攤子,以最快的速度將魚處理好,還洗得乾乾淨淨,一點血水也沒有,才裝進袋子裡,這才走回來將魚交給她,「來來來,這魚我已經幫你弄好了,你回去只要下鍋就好了,裡頭我還放了點滋補的藥材,是孕婦可以喝的,我媳婦懷孕時我也給她喝這個!」

    「謝謝張太太,這魚……」

    「這魚二十塊就好了!」

    這魚,看便知道是好魚,二十塊可能連魚尾還買不起,鎮民的熱情,杜鈴蘭沒有辦法推辭,只好想著以後要什麼法子去償還。

    接下來的水果攤、肉攤,老闆們一見到她,也是以最低廉的價格賣給她,還東送一點、西裝一點,讓她離開菜市場時,兩手滿滿的都是東西。

    她走了沒幾步,手中的東西就被人搶了去,她詫異地回頭,便瞧見一張熟悉的瞼,「墨非。」她笑開了眼。

    她從沒有想過,楊墨非的小女友也是在這個小鎮裡長大的,所以當她在這裡遇上楊墨非時,她真的很高興。

    「你應該找個人替你拿。」楊墨非不以為然地搖搖頭,「你現在的身子已經跟以前不一樣,該小心一點。」

    「我知道。」其實東西一點也不重,只不過是他在大驚小怪而已,「你和舒小姐已經和好了嗎?需要我再去跟舒小姐說一下嗎?」因為自己的關係而

    令他跟女友鬧翻,杜鈴蘭感到非常的內疚。

    「我們已經沒事了,而且婚禮也會如期進行。」提起那個教自己又愛又無奈的小女人,楊墨非瞼上露出一抹寵溺的表情,看得杜鈴蘭只覺得太好了。

    「那時候舒小姐誤會了,你們還吵架,我真的怕自己害了你們,幸好現在沒事了。」

    「鈴蘭,洛霆會來。」就在她吁了一口氣時,楊墨非忽然說,聽得她猛然一怔。

    「其實這段時間裡,他一直都在找你,但我們沒有人告訴他。」這個「我們」,指的是楊墨非自己以及龍潮,他們都知道她住在這個小鎮,但他們卻從沒有告訴過韓洛霆她所在的地方,甚至要底下的人悄悄地隱瞞她的消息。

    因為他們兩人一致地認為,杜鈴蘭受了那麼多的苦,韓洛霆是需要受點教訓的,但看著那個猶如神祇般無堅不摧的男人,為了她而日漸憔悴,即使掩飾得再好,也無法瞞騙他們,說實在的,楊墨非這個當人兄弟的,也為此而感動了。

    少了他與龍潮的阻撓,韓洛霆馬上便找到杜鈴蘭,而且沒有意外的話,韓洛霆現在已經是在趕來的路途上。

    這是他剛剛跟龍潮通電話時,龍潮告訴他的,更重要的是,龍潮警告他要小心點,因為韓洛霆知道有他們兩人的阻撓,才會到現在才找到杜鈴蘭後氣得揍了龍潮一拳,而且還當著龍家所有人面,如果不是氣瘋了,韓洛霆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。

    小手搭上小腹,她僵硬的身子才緩緩地放鬆下來,「墨非,我不要聽。」語氣是堅定的,一點撒謊或者自欺欺人的成分也沒有。

    所有有關韓洛霆的事,杜鈴蘭一律都拒絕聆聽,她已經將心門關上,緊緊地鎖緊,所以韓洛霆再也沒有辦法左右她的感覺以及思想。

    「我知道你不想聽,但你真的沒打算讓肚子裡的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的機會?」單親媽媽不好當,尤其她的身邊沒有人照顧她,這教人很擔心。

    「寶寶有我。」短短四個字,已經告訴了楊墨非她的決心。

    她一再地對自己說,這是她最好的決定,她跟孩子可以很幸福的過日子,她的身邊也不是完全沒有人照顧她,小鎮的人不就很關心她、很照顧她?

    楊墨非的擔憂是過慮的,她會證明給他看的。

    「是嗎?但我認為有人不同意。」抬頭,看向那從遠處飛來的直升機,楊墨非勾起唇,笑笑地說。

    好傢伙,真的連一點時間也不想等,連直升機也搬了出來。

    杜鈴蘭原先不太明白楊墨非的意思是什麼,直到轟轟轟的直升機漸漸靠近,一道身影敏捷地從即將降落的直升機上跳了下來,穩穩地站在地面上時,她身子再度一僵,瞳孔收縮。

    那熟悉的身高、熟悉的瞼孔,如果不是韓洛霆,還會有誰?

    他大步地走近她,在她前方站定,一雙銳利的墨眸先是上上下下、仔仔細細地檢視杜鈴蘭,確定她沒有少只胳膊、缺條腿,以及在她凸出的肚子上流連一會後,他轉向看向她身旁的楊墨非。

    韓洛霆還沒有行動,楊墨非便先聲奪人地舉起手中的袋子,「我手上的東西是鈴蘭要吃的,你想我摔了它們?」

    墨眸危險地一瞇,而後搶過他手中的袋子,取而代之地站在杜鈴蘭的身邊。

    杜鈴蘭皺起眉,有些難以置信地瞪著韓洛霆,明明是一身黑色的勁裝,手上卻拿著幾個塑膠袋,怎麼看怎麼別彆扭。

    「住在哪?」可是他一點彆扭,或不自在的感覺也沒有,逞自看向她,一派悠然自得地問,他的意思很明顯,他要替她拿東西到她的家,至於在登堂入室後會做些什麼,杜鈴蘭還不知道。

    韓洛霆的來意不明,但她猜有十分之八九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寶寶,所以她沒有回答,寧願站在烈日下跟他對峙。

    孕婦怕熱,所有才站了沒一會,她的額上便冒出一顆又一顆的汗珠,沾濕了她鬢邊的髮絲,看起來又可憐又羸弱。

    韓洛霆原本悠然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,瞼色也開始陰R起來,「你住在哪?我只是要幫你把東西拿回去而已。」猜得出她的不言不語主因出自哪,他不得不解釋。

    他做事從來都不需要向她解釋,他總是告訴她命令是什麼就可以,但這一次他再次感受到,她已經不是那個對她唯命是從的杜鈴蘭,她已經卸下了影衛的身份,成為一個與龍門沒有任何關係的人。

    只不過,即使她與龍門沒有關係,卻不代表他們兩人之間的連繫也失去了,因為她懷著他們兩個的小寶貝。

    墨眸落在她的肚子上,他已經可以幻想到將來孩子被他抱在懷裡,對著他們喊爸爸媽媽的美好情景,思及此,他的臉色稍緩,沒有方纔那麼嚇人。

    他專注的目光,教杜鈴蘭忍不住地伸手,將肚子遮掩起來,她真的怕,如果他真的要來抬走她的寶貝,她該怎麼辦?她可以怎樣做?

    無助的目光,落在楊墨非身上。

    楊墨非真的很想一掌劈昏韓洛霆,同時也對他可以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的本領,感到無比的佩服。

    基本上,韓洛霆只需要告訴杜鈴蘭,他對她的真實感覺便可以了,那肚子待兩人和好後,想看多久便看多久。

    現在兩人還沒有和好,他便急不及待地盯著她的肚子,而且半句好聽的話也沒有,這樣杜鈴蘭怎麼可能不會誤會?

    楊墨非也想幫韓洛霆,但在任何時候,孕婦都是放在第一順位的,所以他對杜鈴蘭說:「鈴蘭,先回家去吧,你站在大太陽底下夠久了,對身體不好。」

    杜鈴蘭有些遲疑,她還在擔心韓洛霆是要來搶她的小寶貝,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,她不可以連小寶貝也沒了。

    「別怕,有我在。」她眼中的擔憂太明顯,讓楊墨非都忍不住出聲保證,順便瞪向那個已經在內傷的男人,警告他不要再亂說話。

    楊墨非的保證讓杜鈴蘭點點頭,稍稍放心。

    其實站在大太陽下,她也開始有些不舒服了,所以當下,她便轉身踩著穩定的步伐回家去。

    「如果你不是想把事情弄得更複雜,你得先學會從她的角度去思考,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有站到她身邊的一天。」楊墨非待杜鈴蘭走一段距離後,徐徐地攔下想追上去的韓洛霆,再次教授他與杜鈴蘭相處的重要細節。

    韓洛霆看著前方依然纖瘦,並沒有因為懷孕而增加任何肉的女人,好半晌後才道:「我們之間,還有一筆帳要算,你想什麼時候跟我算清楚?」冷冷的嗓音,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。

    他能當眾揍了龍潮一拳,楊墨非也沒有指望自己可以逃過這一劫,但現在可不是算帳的時間,「你先將這件事解決,能跟她和好的話,我讓你揍一

    頓絕不還手又有什麼問題?可是如果這一次,你敢讓她再哭泣落淚,我可以向你保證,我絕對不會輕易就放過你這個混蛋,要知道我其實已經忍了你很久

    了。」

    「如果不是你已經有了未婚妻,你絕對會為了你剛剛的那番話付出代價。」

    「我沒想過,原來你的W勁這麼大。」楊墨非失笑,發現這樣子的韓洛霆,竟然讓他很同情。

    杜鈴蘭是一個美麗的女子,即使她擁有過人的身手,但不出手時的她看起來纖細又柔弱,是男人的都會忍不住地替她出頭,想要好好的保護她。

    來了小鎮雖然只有一段很短的時間,但她的好已經讓小鎮的人看得清清楚楚,這樣的女子是一個完美的妻子以及母親人選,儘管已經懷了身孕,可是不少的青年以及婆婆媽媽,已經在緊鑼密鼓打算著將她捧回家當媳婦,他們全都以為她遇人不淑,被騙了才會大著肚子來到這個小鎮。

    所以楊墨非可以預見,將來韓洛霆要吃的酷應該不少,能看到韓洛霆吃鱉的模樣,楊墨非的心情真的很好。

    韓洛霆瞪著他唇畔那抹刺眼的笑容,隱隱也能猜得到這趟求和,並不會一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簡單,而且還有可能會耗上一段的時間。

    但那都沒有關係,因為在揍了龍潮一拳後,他同時也丟出一張休假單,期限是直到他能帶杜鈴蘭回龍門那天為止,他才會回去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。

    而他會不會為此焦頭爛額,韓洛霆一點也沒興趣知道,他只知道,現在他的職責,便是好好地保護杜鈴蘭跟他們的小寶貝、好好地跟杜鈴蘭相處,讓她重新愛上他,與他一同回去龍門。

    回龍門後,他絕對不會願意讓她重操舊業,那是危險的工作,他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再去做這樣危險的事,更何況現在龍湖已經有了她丈夫的保護,他更不需要去擔心要找替補杜鈴蘭位置的人選。

    而她,只需要好好地愛他和他們的孩子,這樣便足夠了。

    一個可愛而溫暖的家,有他韓洛霆、有她杜鈴蘭,還有他們兩個最重要的孩子,只是如此地想著,就已經覺得幸福無比,心臟跳躍得直想快點奔到她的身邊,守在那裡,再也不會走開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6 PM

第六章

    韓洛霆搬進了她的屋子,而她連絲毫半點可以抵抗的能力也沒有。

    杜鈴蘭坐在小院裡的搖椅上,手上拿著一本育兒須知,故作沒有瞧見那個站在身旁的高大男人。

    要不瞧見他,真的很難,尤其他就像尊木像一樣的桿在那裡,好幾個小時都可以不動一下,他唯一活動時,就是她起身走走時,他會如影隨形地跟著她走。

    她努力地忍下到了唇邊的斤責,她努力地做到把他當成無形,可是他的存在感是那麼的強烈,強烈到她根本就做不到不受他的影響。

    輕歎口氣,她放下育兒須知,終於無法忍受地開口,問著那個已經進駐她家一個星期的男人說:「你什麼時候才會回去?」

    搬來小鎮後,她已經習慣這屋子只有自己一個人,雖然偶爾鎮民也會來坐坐、閒話家常,但大多的時間都只有肚子裡的寶寶陪著她,他的出現破壞了她原本的平靜,也教她感到十分的不習慣。

    「只要你願意跟我回龍門,我就什麼時候回去。」守了一個星期,她終於願意開口跟他說話,韓洛霆感到自己離成功靠近了一大步,想了想,他再加一句,「跟你一起回去。」

    雖然楊墨非有說過,得先學會從她的角度去思考,但她的角度是什麼?這個答案他已經想了整整一個星期,但還是想不到。

    厚著瞼皮待在她的左右,這是他現在唯一一個想到的方法,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正不正確,但幸好她終於開口對他說話了。

    「我已經說過了,我的狀況回去龍門後,也不再適合當影衛了。」杜鈴蘭有些失望。「我已經有了寶寶,我不會讓我的寶寶有半點成為孤兒的機會,我要看著寶寶成長,所以如果你只是想勸我回去當影衛,請你去找另一個比我更合適的人。」

    「不是當影衛。」韓洛霆早已經不打算讓她繼續做那危險的工作,「回龍門,留在我的身邊。」他的眼神是那麼的誠懇,語氣是那麼的真摯,是女人都會被他打動。

    可是杜鈴蘭卻不去看他,也不去仔細聽他語氣中的真摯,她只是收緊了十指,嚴肅而無比認真地道:「孩子,是我自己一個人的,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搶走孩子,即使是你,我也會跟你拚命的。」

    「我沒有想過,要跟你搶孩子。」這個念頭他連想都沒想過。

    他知道,如果他真的搶走他們的孩子,她會跟著他回去龍門,為了孩子她絕對會,可是他不想讓她恨他,他只想她愛他。

    「你發誓?」她還在擔憂,現在沒有任何的事比孩子來得更重要。

    「我向你保證,我絕對不會跟你搶孩子。」因為他會留在她與孩子的身邊,跟她一起看著孩子成長,他不會錯過這些美好的事,死也不會,所以他又怎麼可能會跟她搶孩子?他是一個一諾千金的男人,他的保證可以相信。

    稍稍放下心的她,十指不再抓緊,而是習慣性地輕撫著肚子,用這樣的方法跟孩子打招呼。

    她的小寶貝很乖,很愛惜她這個媽媽,所以即使已經懷孕了四個月,她一點也都沒有像坊間傳言說的那樣,被孕吐或者是其他妊娠反應折磨得死來活去,只是比平日來得嗜睡一點,但情況還好。

    躺在搖椅上,一搖一晃的,配合徐徐的微風,教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。

    睡意像潮水一樣的向她襲來,杜鈴蘭原本想回房間裡才睡的,就算這是自己的小院,但始終也是公眾場合,總會有人經過的,可是身旁佇立著那抹高大的身影,莫名地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,睡一下,應該沒有關係的,她想著,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。

    搖椅繼續一下又一下地搖晃著,韓洛霆見到原本還在跟他談話、還在說會為了孩子而跟他拚命的小女人,已經沉沉地睡著了,柔美的唇畔,還掛著一抹淺淺笑靨,那麼的美、那麼的教他無法挪開自己的目光。

    先是向她保證不會搶走孩子,讓她對他的戒心一點一點的消去,然後才與她好好地培養感情,他的如意算盤敲得響亮,就不知能不能順利進行,沒有其他閒雜人等來搞破壞。

    一陣的微風徐徐送來,吹起了她頰邊的髮絲。

    為了方便接下來待產的日子,她跑了去剪了個俏麗的短髮,本以為少了那頭長髮,她那贏弱的氣質會減少一點,殊不知頂著這頭俏麗的短髮,她變得更可愛,像個剛剛畢業的學生一樣。

    反倒是他,因為長期冷著一張瞼,看起來既老成又嚴肅,一副老牛吃嫩草的樣子。

    本來他便大她那麼多的歲數,現在再加上外表,這叫原本對外表不以為然的他,都開始不得不關注自己起來。

    伸手輕柔地替她將髮絲勾回耳後,他從室內拿來一張薄毯子替她蓋上,以防她會一個不小心就病倒了,孕婦生病是一件很危險的事,因為不能吃抗生素,怕影響到孩子,所以很多時候生了病都會拖上一段時間。

    他不想讓她冒這個險,所以他一整個下午都坐在搖椅旁,待在她的身邊,拿起她的育兒須知仔細地閱讀起來。

    他這個模樣,如果讓龍門的人見到,必定會驚訝得合不攏嘴,堅忍如他、冷酷如他,怎麼可能會像一個期待孩子出世的傻爸爸一樣,捧著封麵粉嫩嫩的育兒須知,比聯考生更專注、更目不轉睛地讀著。

    可偏偏,他卻很享受這樣的時光,很享受守在她的身邊、有她在身旁陪著的感覺。

    一切都會更好的,他相信。

    他們之間,明顯地有些改變了。

    杜鈴蘭知道、韓洛霆也知道。

    自那天下午醒來時,發現他竟然坐在自己的身邊,手上捧著育兒須知仔細地讀著,那專注的神情教她的心狠狠地跳動起來。

    她無法否認,那感覺很好,她甚至私心地希望,那一刻的氣氛不要改變,能夠持續下去,所以她裝無知,裝不清楚正在發生什麼事,每天繼續著自己的生活,日復一日的。

    杜鈴蘭的肚子,一天一天漸漸地大了起來,在五個月時原本還不甚明顯的肚子,突然像一個被吹脹了的氣球一樣大了起來,每天看著自己,就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長了四肢的球一樣好笑。

    而偶爾才有的胎動,也越來越密集起來,產檢時那個和藹的老醫生告訴她,這是正常的,這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正在跟她這個媽媽打招呼的方式。

    而在這個時候,孩子又踢了她一下,她神奇地撫上肚皮上那凸出來的小點,猜著這是孩子的小手還是小腳,「小寶貝睡醒了嗎?」剛剛她才在房間午睡醒來,所以她猜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在她睡著時,跟著一起睡覺。

    像在回應她似的,她的肚子又傳來一記。

    「真是乖孩子,一點都不會讓媽媽難受。」她自顧自傻氣地跟孩子說話,好一會抬起頭來時才發現,韓洛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進她的房間。

    剛毅的瞼上沒有什麼表情,可是她卻莫名地能感覺到,他想來摸摸她的肚子,跟她肚子裡的孩子打招呼。

    「你……要來摸摸孩子嗎?」出於一股連自己也不清楚的衝動,她開口問他,並瞧見了他瞼上驚訝的表情。

    瞬間,杜鈴蘭漲紅了瞼,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蠢、很白癡的事,「如果你不想的話,就別勉強自己。」她吶吶地道,只覺自己兩邊的頰熱燙得很

    「不,我想。」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上前,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前,大掌已經覆上她隆起的肚子,徐徐地摩挲著。

    他的手勁很輕,小心翼翼得好像在摸什麼易碎的瓷器似的,瞼上的神情十分的專注,他的掌心很熱,隔著她薄薄的孕婦裝,掌心的溫熱直接傳來,

    教她的心跳得很快、很不規律。

    這只是一種禮貌,畢竟他是孩子的生父,她想。

    韓洛霆的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一會,可是她的肚子還是沒有反應,孩子剛剛還在踢得起勁,一下又一下的,可這下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,好像玩累了似的。

    她有些尷尬地偷看他,想看著他臉上有什麼表情。

    原以為會看到失望的表情,但他的瞼上一點失望也沒有,反而帶著滿足似的表情,大掌繼續來來回回地輕撫著她的肚子,不知為何,這個認知讓她

    輕輕地鬆了口氣。

    韓洛霆看著她圓圓凸凸的肚子,這是她懷孕後,他第一次用手像這樣的摸她的肚子。

    或者孩子是因為生他這個爸爸的氣,氣他害媽媽這麼傷心,所以才不肯給回應給他這個做爸爸的,他想。

    但這一點也不會讓他感到不悅或者失望,因為孩子很愛媽媽,這讓他比誰都更高興,所以他隔著肚子,無聲地對孩子說:「寶貝,這是爸爸的手,很謝謝寶貝這麼愛媽媽,爸爸以後也會很愛媽媽跟寶貝的。」

    韓洛霆不介意孩子有沒有感受到他的心意,但他知道終有一夭,不但是孩子,就連杜鈴蘭也會感受到他的心意的。

    下一刻,當掌心傳來一下踢動時,他的瞼上浮現了不敢置信,「孩子在踢我……啊不對,孩子在踢你……」心中的激動教他整個地語無倫次起來,但他臉上的喜悅,一點也不假,他是真心喜愛這個孩子的,否則像他這樣的男人,不會激動得語無倫次。

    「小寶貝是在跟爸爸打招呼。」唇畔帶著一朵笑,她輕輕說,絲毫沒有發覺自己說了什麼話。

    聽著杜鈴蘭親口承認他是孩子的爸爸,韓洛霆只覺得,自己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個時候一樣的幸福,她給了他親人,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。

    「鈴蘭,謝謝你。」再也忍不住地,他伸手將她緊緊地抱入懷裡,嗓音沙啞地道:「謝謝你。」

    耳邊聽著他不停重複的道謝,教原本想要掙扎的杜鈴蘭撰間便斷了掙扎的念頭。

    雖然他沒有說出他為什麼而向她道謝,但她卻知道,如果不是他,她也不會擁有這個孩子,所以她也很感謝他。

    在這一刻,心頭上的傷以及疼,似乎完全地消失了,被他這樣抱著,杜鈴蘭只覺得很溫暖。

    真想這一刻維持下去,沒有停下來的那一天。

    或者是妄想、或者是奢望,但她真的貪心地想擁有這一刻久一點。

    為了孩子也好,為了其他什麼的目的也好,她無法否認,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太過美好,好到她想要欺騙自己。

    騙自己,其實他是關心她的、其實他是愛她的。

    抱著這樣的念頭,她待在他的懷裡,任由他抱著、擁著、像是護在胸前最珍貴的寶物似的。

    最近,鎮上的青年都陷入一片低潮裡。

    原因無它,因為他們傾慕的完美媳婦杜鈴蘭,跟一個外來的男人走得特別近,甚至那個男人已經登堂入室,住在杜鈴蘭的小屋裡。

    原本摩拳擦掌的青年們因此而黯然失神,他們都知道,自己怎麼可能比得上那個只用一個眼神,就可以把他們秒殺掉的男人?

    所以他們只能像現在這樣,咬著牙,看著那雙登對的男女,在菜市場裡頭走走停停,真是教人眼紅啊……

    韓洛霆無視那些赤裸裸的妒忌眼神,他只專注地留意地面,生怕會有什麼障礙物會絆倒杜鈴蘭。

    最近除了下雨天,陪著她到這個菜市場已經成為了他們兩人每天固定的活動,她喜歡到菜市場買東西,跟菜市場裡的婆婆媽媽們閒話家常。

    那些婆婆媽媽都很喜歡她,總趁她不注意時告訴他,能有杜鈴蘭這個女人當媳婦,一定是他上輩子燒了很多好香、做了很多搭橋鋪路的好事,不然這等好康的事怎麼會落到他的頭上。

    韓洛霆總是聽著不回答,但心底卻十分同意她們的話,他從來沒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,但說實在的,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好到可以令杜鈴蘭如此地愛他。

    而且在他那麼傷過她後,她還會再繼續愛他嗎?

    這個問題,他一直都不敢問,怕問了會破壞兩人現在的和諧。

    「小杜呀,今天怎麼這麼晚?」肉攤的老闆一見到美麗的孕婦,馬上將一塊留起來的牛骨放到桌上,「你瞧這牛骨,很新鮮的,用來熬湯很棒!你可要多喝一點湯,補一補身子,這樣生孩子時才會有力氣!」

    此話一出,原來還在買東西、賣東西的人們馬上便圍了過來,七嘴八舌地熱烈討論著,連攤子也不管了。

    杜鈴蘭乖巧地聽著,小臉上是一派的歡喜。

    韓洛霆知道,她喜歡被這些婆婆媽媽嘮叨的感覺,可能是因為她的雙親早逝的緣故,她對這些上了年紀的叔叔、阿姨都十分的尊敬,任他們再囉嗦也沒有關係。

    原本這些婆婆媽媽說話的對象只有杜鈴蘭一個,但隨著他的出現次數越來越多,這些婆婆媽媽似乎也認定了他是杜鈴蘭的男朋友。

    他不知道這些婆婆媽媽是怎樣想他們兩個的,但至少她們沒有說些難聽的話給杜鈴蘭聽,那樣便足夠了。

    「我說小韓,小杜這樣還真的太瘦弱了,這樣生孩子可是十分辛苦的。」

    「對啊,真的要好好補一補才行。」

    婆婆媽媽們你一句、我一句的,女的教導他要怎麼照顧媳婦,重的東西絕不能提,再過兩個月連廚房也不要進,挺著大肚子要怎麼煮飯?還有吸那麼

    多的油煙也不好。

    肉攤的老闆卻偷偷地將他帶到一旁,慎重卻神秘兮兮的模樣,教韓洛霆沒有反抗地跟著他走。

    「我說小韓呀,大家都是男人,我就不轉彎抹角直接說了,你這媳婦兒美是美,我也知道你忍得辛苦,可是她身子那麼瘦弱,還懷了孩子,你能忍便盡量忍,真忍不住了,也得輕一點,別傷了你媳婦兒跟孩子。」老闆用過來人的身份,語重心長地道。

    韓洛霆的瞼,「轟」地熱燙起來。

    這段日子他也不是沒有想過,懷孕後的杜鈴蘭不知是不是因為被照顧得好,還是因為心情一直保持愉快的原因,孕味十足的她竟然越來越誘人,就算只是喝水的動作,也教他的血液沸騰起來。

    然而他只能硬生生地忍下,他才剛剛覺得跟她前進了一小步,他不想因為一時的衝動而破壞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關係。

    他要的不是一時的激情,他要的是她的一輩子。

    想做什麼,以後他們會有很多的時間與機會,但要她回心轉意,這機會卻不是時時有,所以再誘人、再難熬,他也寧願去洗冷水澡,也不敢碰她半寸的肌膚。

    杜鈴蘭感覺到兩道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,以為她沒有感覺到他那像要把她吞噬的火辣眼神,但事實上她完完全全地接收到了。

    可是她不敢想得太多,直覺告訴她最好就假裝沒瞧見、假裝不知道,這樣才可以維持現在的和諧與平衡。

    而且他所做的一切,只是為了孩子而已,她不會自抬身價,認為他是為了她而扔下龍門的事,千里迢迢來到這小鎮。

    他也愛孩子,她可以感覺到,自那次她允許他觸摸她的肚子後,他便三不五時來跟孩子打招呼,手勁既輕又柔,好像怕嚇到孩子似的。

    除此之外,他甚至開始學怎麼樣替孩子換尿布,這是有一次她在夜半醒來,看到他點著一盞小燈,跟著育兒日記上的方式擺弄一塊尿布,那時候的她震驚得無法自己,幸好她很快便回過神來,在他沒有發現之前回到房間裡。

    他能為孩子做到這個地步,杜鈴蘭無法不感到震撼與感動,然而同一時間,她也感到了悲哀,只為了孩子,只因為孩子,而不是為了她杜鈴蘭。

    思及此,她的心又隱隱地泛著酸。

    「小杜?小社?」一眾的婆婆媽媽見她忽然不出聲,擔心她是不舒服又不敢說,「小杜?你這孩子是怎麼了?怎不說話?」

    杜鈴蘭連忙揚起一抹淺笑,安撫他們,「我沒事。」

    可短短幾句的對話,就已經足夠引來韓洛霆的注意,他快速地來到她的身邊,墨眸不著痕跡地檢視著她,好一會後還是不安心,一把橫抱起她,直往鎮上唯一的老醫生的診所走去。

    「我沒事,放我下去。」他們的舉動引來更多人的注視,杜鈴蘭想掙扎,卻又怕他會摔了自己,只能口頭上說著。

    可是他置若同聞,堅定地往診所走去。

    她有多逞強,他都知道,從小便知道,他不想也不敢因為她的一時逞強,而延誤了就醫的時間。

    無奈地停下掙扎,她無聲地歎息,當他做了決定後,要他改變主意是一件極困難的事,所以最後她還是乖乖地被他送到到老醫生面前,做了詳細的檢查,毫無意外的,她很健康,而寶寶的發育也很好。

    「你們想知道寶寶的性別嗎?」老醫生指著螢幕,「是個健康的女孩子,這是她的小手,這是她的腳。」

    杜鈴蘭看著那不斷動來動去的小手小腳,只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
    上一次來做產檢時,小孩還沒有這麼大,但現在已經能知道是女孩子。

    她唇邊帶著笑,忍不住地看向韓洛霆,有些好奇他此刻的表情。

    他無比專注地,看著那小小的身子,這是他的女兒,他的小公主。

    硬漢如他,即使中了槍也不發一語的他,居然有一種感動落淚的衝動,他的眼眶,甚至紅了。

    見慣這種傻氣表現的老醫生和護士靜悄悄地退出小房間,回診療室去,給予這對小夫妻一點私下相處的時間。

    杜鈴蘭無法挪開自己的眼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伸手,小心翼翼地觸摸螢幕上的小人兒,臉上的愛憐是那麼的動人。

    一時間,她無法成語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7 PM

第七章

    感覺到杜鈴蘭的注視,韓洛霆回眸,對上她來不及迴避的目光。

    那一撰間,他已經伸出了手,手勁輕柔卻不允許她挪開目光的箱制著她的下巴,要她看著他。

    等了那麼久,久到他都以為她不會再用那樣的眼神看他、久到他幾乎都快要放棄了這一刻,她又用那一種,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目光看他。

    心臟強烈地跳動著,一下又一下,跳得他都疼了起來,如此雀躍的心跳,除了她,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帶給他這樣的心跳。

    「不,看著我,不要挪開。」察覺她又有掙扎的意思,他沙啞地道:「對,看著我,鈴蘭,不要再挪開,只看著我一個人。」

    杜鈴蘭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,他明明就不懂得催眠術,可偏偏她就是那麼聽話的一直看著他,挪不開視線。

    她想別過瞼,真的,她告訴自己,可是心底卻隱隱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反問她,真的想嗎?

    「鈴蘭。」他輕喃著她的名字,語氣是那麼的寵愛、那麼的無奈。

    曾經,他只對一個女孩,用過這樣的口吻以及語氣,如今,他也對她用著這樣的語氣與口吻說話。

    不,說相似,但仔細聽來卻不是全然一模一樣。

    他的語氣,寵愛多了一點、無奈少了幾分。

    心顫動起來,她很想很想要自己冷靜下來、很想很想要自己不要胡思亂想,否則又會換來傷心與難過,她已經怕了那樣的傷心、已經受夠了那樣的難過,可是她的心卻在吶喊著、在反抗著。

    她的心,一直都在為他跳動著,一直都沒有改變,她愛他,無法說放棄便放棄,無法說不愛就不愛。

   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、一直都在自我控制,騙自己已經不愛他,控制自己不許再愛他,可是一切都是徒勞。

    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可以不愛。

    眼淚,從眼角滑落白皙的臉頰,是心酸的淚,也是無奈的淚。

    他的指接下她一顆顆猶如珍珠般珍貴的淚,心是疼的,尤其她用著如此無助與無奈的目光瞧著他,那教他更加地心疼,但同一時間,他卻感到高興。

    他的鈴蘭,是一個多麼外柔內剛的女人,如果不是推心置腹,是絕不會在其他人面前落淚的。

    她的淚,是不是代表他擁有重新進入她內心的機會?

    如果是的話,這一次,他會珍而重之,絕不會讓這個美好的機會白白地自指尖間溜走。

    瞼頰上傳來的輕觸,教她的淚掉得更凶,她忍不住眼淚,也不想止住。

    她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,掉過半滴淚,她總以為他只會珍惜龍湖,只有龍湖的眼淚才會值得他去愛憐。

    可是現在看來,似乎不是,至少他瞼上出現了類似憐惜、類似心疼的神情,他是在乎她的。

    「告訴我,你來這裡,是為了什麼?」帶著鼻音和眼淚,她最終問了他一個擱在自己心底許久,卻一直不敢問出口的問題。

    以前怕問,是怕他的回答會教自己更痛不欲生,所以害怕,所以每每問題到了唇邊,也會吞下,現在還是怕,可是卻同時擁有期待,她在期待他的答案,期待他的回應。

    俯身,薄唇貼上她的眼簾,吻走那還是不住掉落的眼淚:「我來,是為了讓你重新愛上我}我知道我很自私,也很任性,而且還很遲鈍,但鈴蘭……」

    他稍稍退開,墨眸凝睇著她的水眸,瞼上是一派的認真與嚴肅,「可否看在我們寶寶的份上,再次的愛上我?因為,我愛你,愛到已經無法沒有你,沒有辦法生活在沒有你的日子裡。」

    瞪大了眼,杜鈴蘭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,「你……愛我?」雖然猜到他是在乎,但她絕對沒有想過他的答案會是愛她。

    杜鈴蘭頓時失了語言能力,只能傻愣愣地瞪著他。

    「對,我愛你。」最困難的第一句已經說了出口,接下來的愛語,再也不覺得勉強與為難。

    「你不要為了孩子……」

    「不是為了孩子,鈴蘭,我早已說過,我不是來跟你搶孩子的,因為我已經打定主意,要一直待在你跟寶寶的身邊,既然一直待著,怎麼可能會搶?怎麼需要去搶?」他說著,唇一邊還輕柔地在她的額上,印下一記記輕柔的吻。

    「我在作夢吧?」杜鈴蘭閨上眼,呢喃著說:「如果不是在作夢,我怎麼會聽到……」她怎麼會聽到,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話?

    「不是夢,鈴蘭,你不是在作夢,我是真實的,所有的話也是真實的,就連這個……」他俯下首,吻上那兩片教他朝思暮盼的粉色唇瓣,她口中的香甜,教他忍不住地深吻起來,有力的舌尖撬開她羞澀的唇齒,纏住她的小舌吸吮、舔吻。

    他吻得很溫柔、很纏綿,像是要把自己的所有從這一吻中全數灌注到她的體內才肯罷休似的。

    強忍多時的慾念,因為這記的親吻而熊熊地燃燒起來。

    可是,熱吻方熾,一陣不識相的敲門聲卻響了起來,然後護士的聲音響起,「兩位,有另一位太太需要用這間房間。」

    韓洛霆不滿地停下吻,「我們回去。」

    四個字,淡淡的,起伏並不大,然而聽在杜鈴蘭耳中,卻如同平地響起的一聲雷聲。

    從他熾熱得足以焚燒一切的目光,以及那散發著高熱的身軀,她可以猜想到,這次回家並不會只是回家休息這麼簡單。

    初夜的記憶不太美好、體驗也不完美,說實在的,那教她還有些畏怯,可是他在這個時候對她伸出了手,「我們回家吧。」

    她控制不了自己也伸出自己的手,搭上他的,隨著他回他們的家。

    當門在身後關上時,一陣的.涼慌,驀地竄上心頭。

    杜鈴蘭低喘一聲,下意識地便想要逃,離開一下下也好、待彼此冷靜一下下也好,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會讓彼此後悔的事,真的不想。

    可是她才走了一步,她的腰就被韓洛霆從後摟抱住。

    他的手臂,就像兩條堅固的鐵漣一樣,將她牢牢地鎖在他的胸前,任她怎麼掙扎也掙扎不開,有力的心跳聲傳來,她甚至無法分辨出到底那是她的心跳聲,抑或是他的。

    「鈴蘭。」他沙啞的嗓音,伴著熾熱的呼吸,在她的耳邊響起。

    她幾乎是屏住呼吸,大氣也不敢喘一下,她太緊張了,緊張到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,儘管連孩子也有了,但他們兩人只是纏綿過一次罷了,她在這方面還是羞澀生疏得很。

    她的緊張太過明顯,他無法要自己視若無睹,他瞭解她的緊張,因為他也緊張。

    血液任血管中沸騰,催逼著他要將她徹底地佔有,而她早就已經是他的女人,懷著他的孩子便是如山的鐵證。

    他要碰自己的女人,而且他也可以感覺到,她只是緊張,卻沒有半點想要反抗、想要拒絕他的心理,這樣絕對不會有人敢站出來說他半句不是。

    可是他說過了,他想要的不是一時片刻的激情,他要的是她所有的感情、是她所有的愛,他不介意花上整個晚上,甚至花上這一輩子告訴她,他其實有多麼的愛她。

    「鈴蘭,別怕,我不會傷害你。」他在她的耳邊低喃,手掌掌心則在她的肚子上徐徐地摩竿,輕柔而不帶情慾。

    他的輕撫,教她憶起自己此刻的狀況,「我們還是不要這樣……我……我懷著孩子……會……會……」她輕輕怯怯地說,不想因為一時的貪歡而令到孩子有任何的不適。

    「沒關係的。」他的唇,在她的耳畔輕輕磨蹭著,伴著熱熱的呼吸,教她雙膝一軟,「醫生已經告訴我了,只要頭三個月跟最後的三個月不要進行房事外,其他時間只要輕一點、小心一點,就不會有問題。」

    杜鈴蘭倒抽口氣,「什麼……什麼時候說的?」在產檢時她都沒有聽過那個和藹的老醫生,跟她說過這個教人臉紅耳赤的話題。

    「第一次和你一起去做產檢,在你準備做超音波檢查時,他跟我說的。」韓洛霆的唇繼續輕蹭著她的耳朵,沒有告訴她,不但是醫生,連其他的鎮民也曾經抓著他說過,要他小心一點,不要傷到瘦弱的她跟小孩。

    「是……是嗎?」她低喃著,與此同時發現他除了吻她的耳朵,以及輕撫她的肚子,他的手沒有滑到其他的地方,也沒有做出其他什麼誘惑她的事來

    ,然後趁她被迷得迷迷糊糊時答應他。

    他只是在問,要她在最清醒的情況下答應他,他才會繼續,如果得不到她的同意,他是不會對她做出她不願意的事來。

    杜鈴蘭能感覺到,他的身體變得格外的熾熱,呼吸變得格外的濃重,記憶回到那一夜,當他失控時、當他深埋在她體內重重地抽送時,他的體溫就好像現在一樣的熾熱,呼吸就好像現在一樣的濃重。

    這樣的韓洛霆,不知為什麼竟然教她的心一軟,而且還軟得一塌糊塗,原本對性事帶了點害怕以及不安的感覺,也好像在這-項間消失了,雖然她還是羞、還是緊張,但卻已經沒有想阻止他的衝動,以及想要逃的感覺。

    柔軟的小手,覆上他的手背。

    他動作一頓,沒有抽回手,卻也沒有其他動作。

    她一怔,只好抬起另一隻手,兩隻小手都覆上他的手背,他卻還是好像不懂她的意思似的,所以她在他的懷裡轉過身,抬起頭來用著羞怯的水眸看他。

    他的目光如炬,緊緊地盯著她。

    緩緩地踮起腳尖,她送上自己的唇到他的唇邊,閡上眼,等著他來親吻自己。

    黑暗中,其他的感官變得比平日更敏銳,杜鈴蘭可以感覺到韓洛霆的視線牢牢地貼在她的瞼上,可以感覺到他們靠得更近,可以呼吸到彼此的氣息,只是他沒有吻下來,沒有吻她。

    她有些困惑,她應該沒有會錯他的意思,他想要她,她可以感覺到,可是他遲遲沒有吻下來,又教她有些在意以及不解。

    小腿因為踮得太久,再加上肚子越來越重的緣故而開始酸,她的腳徐徐地重新踩回地面上,正想要睜開眼時,唇忽然被人覆上,不屬於自己的滑膩

    闖入唇間,糾纏著自己的舌。

    糾纏了一會,韓洛霆不再只甘心於舔弄,他開始吸吮,吸進她口中的津液,徹底地掠奪她的所有,他吻得熱切,像豁出去似的激烈。

    這麼久了,等了這麼久了,終於等到了她主動送上她的唇,可以撫遍這日益誘人情慾的身子,這一切都教他有著片刻的難以置信,所以他等了一下,瞧瞧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渴望而產生出現的幻覺。

    幸好,她不是幻覺,她是真實的。

    當下韓洛霆再也沒有半分的猶豫,逞自地吻得濃烈、吻得熱切,彷彿想要將一直以來缺少的吻一次補足,而大掌開始不再甘於只是輕撫她的肚子,而是悄悄地上滑,覆上她胸前的飽滿。

    因為懷孕的緣故,她的胸部比以前整整大了一個置杯,身子也比以前來得敏感,他只是在胸前揉了兩下而已,她胸前的蓓蕾便已經因此而挺立起來抵著薄薄的胸衣,在他揉弄之際傳來酥麻。

    杜鈴蘭羞紅了瞼,為自己直接而敏感的反應,可是這樣的感覺,她卻一點也不排斥,原因嘛……她悄悄地睜眼,迎上一雙深邃的墨眸,是因為他,因為對象是韓洛霆,所以她的心底一點排斥也沒有,甚至有一絲絲的期待。

    瞧見了她眼中的迷醉,韓洛霆再也沒有半分的遲疑,他伸手脫下她身上的衣物,只讓她剩下一件內褲。

    她低喘出聲,他的目光讓她有一種快要燃燒起來的感覺,她下意識地伸手遮住胸前明媚的春光。

    他沒有阻止她,卻在下一刻在她身前跪了下來,挺直的身體剛好對著她的肚子,她後知後覺地發現,自己的身子已經不像以前那麼纖細,肚子不但大大地隆了起來,四肢還有些許的水腫,看起來比以前腫脹了不少。

    杜鈴蘭有些遲疑地看他,怕在他的瞼上看到有一點點的嫌棄。

    但是她多慮了,他如此地愛她,又怎麼可能會嫌棄她?尤其是她的肚子,在那裡孕育著他們的孩子,更是讓他愛不釋手,輕撫了一會還嫌不夠,非得要用嘴仔細地親過一遍才肯罷休。

    她的手,漸漸地放了下來,輕輕地撫過他的發,再也沒有理由可以說服自己,他不愛她。

    因為愛,所以不曾嫌棄她的身子變得腫脹;因為愛,所以每一分每一寸他都愛不釋手。

    韓洛霆抬頭仰望她,他的唇勾起一抹連自己也沒察覺的淺淺笑意,讓她也看傻了,他鮮少笑的,在記憶中他曾經微笑的記憶,寥寥可數。

    在杜鈴蘭的目光下,韓洛霆重新站了起來,並將她打橫抱起,往她的床走去,他把她放在床上,然後開始一件一件地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。

    健壯的男性身軀一寸寸地在自己眼前裸露,杜鈴蘭一點也不想挪開自己的視線,他的身上佈滿了許多的傷痕,比她還要更多。

    他們都是影衛,身上有傷是正常的,但他的不一樣,他身上的傷很多看起來都像久遠時候遺留下來的,而他身手敏捷,不會有人可以如此輕易地在他身上留下這些傷痕的。

    韓洛面沒有掩飾自己身上的傷,甚至貼近她,讓她看得更清楚,「你好奇,為什麼我身上會有這種傷?」他問,指尖掃過一塊焦黑的皮膚,「這是被

    煙頭燙的。」

    「煙頭?」

    「我媽是個妓女,有一次其中一個男人用煙頭燙了我。」他說得輕描淡寫,彷彿受到如此可怕傷害的人不是他一樣,「從那開始,我知道如果要活命就要變強,也是從那時候開始,我開始做起骯髒的勾當,直到我與幾個人合謀拐騙了五小姐。」

    杜鈴蘭震驚地看著他。

    韓洛霆從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提及過自己的身世,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,他曾經為了錢而拐騙了龍湖,企圖藉此來賺一筆錢。

    那年他只有十三歲,而母親卻被驗出有癌症,需要一大筆的錢去治療,雖然說對這個母親沒有什麼好感,但畢竟是生他的人,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

    救她。

    但年少輕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,龍湖的來頭是那麼大,拐了她便等於將自己的命交到死神手上,而當時他也的確以為自己會早一步到地獄,在那裡等著他的母親。

    但他沒有死成,因為那個小肉票居然向她的父親求情,要她的父親不要殺了他,最後他不但沒有死,而且還成為了影衛,脫離了那骯髒的生活,是龍湖救了他的一條命,所以他才會如此重視龍湖。

    對龍湖,他是抱著感恩、報恩的心。

    對杜鈴蘭,他才是抱著愛戀的心。

    靜靜地聽完他簡述自己的身世,杜鈴蘭感到非常的心疼,雖然她後來也成為了孤兒,但在那之前她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、擁有美好的回憶,但韓洛霆卻只有殘酷以及悲傷的回憶,而且,一直以來她都誤會了他對龍湖的感情。

    他真的不愛龍湖,他說他愛的是她,杜鈴蘭。

    心,怦然地跳動著,但這一次是雀躍的跳動,因他而跳動。

    「現在,我有你。」俯首凝視著她漾滿了溫柔的水眸,他伸手將她抱進懷裡,像是告訴自己,也像是告訴她說:「我有你。」

    是的,空蕩蕩的心房,只有她才可以密密地替他填補起來,讓他不再空虛得難受。

    杜鈴蘭無法教自己的心跳得正常點,也無法用言語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,只能用兩隻小手捧著他的瞼,帶著憐惜也帶著無限眷戀地吻住他的唇,學著他的方式,輕輕地舔舐、柔柔地吸吮。

    韓洛霆忍不住抱緊了她,高大的身軀覆上她,小心翼翼地擇著自己的體重,不讓自己壓到她的肚子。

    見他又要抱,又要小心自己的肚子,如此辛苦的模樣,一股不知從哪裡來的衝動,杜鈴蘭翻身坐到他的身上。

    「笨蛋。」她呢喃地道,俯身吻住他。

    她的唇真的很甜美,甜美到他根本不想放開,想要更多、吻得更深。

    撐起上身,他細細地吻著她的唇,時而溫柔、時而激烈,只用吻便已經足以讓她身子發軟、春情蕩漾。

    杜鈴蘭喘息著,身子微微顫抖著。

    看著她這副模樣,非但勾不起他的同情心,甚至還勾起更深層的慾念,韓洛霆想要她,想要埋進她的身子裡,想要勾回那一夜的回憶。

    能夠擁抱她,他怎麼可以忘記?那麼美好的回憶,他怎麼可能不將它尋回來?

    韓洛霆修長的指從杜鈴蘭的頸項下滑,滑過依舊纖細的鎖骨、柔美的肩膀、白皙的背部,以及挺翹的臀,大掌揉弄把玩著,力道不大,但卻教她的

    身子更酥更軟,腿間開始泛起濕意。

    喉間更多的喘息湧到唇邊,彷彿即將衝口而出,她忍不住地咬著自己的手指,不讓那些暖昧到極致的呻吟喊出來。

    可是韓洛霆拿開了她的手指,不允許她咬傷自己的指頭,被她咬出齒痕的指被送到他的唇前,而後他探出舌舔弄著、安撫著。

    杜鈴蘭從不知道原來指尖的神經是這麼的敏感,他每一下的舔弄都好像舔在她的心頭上似的,一下又一下的搔癢著她,她的瞼好燙好熱,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正發生著怎麼樣的變化。

    胸前的蓓蕾在沒有任何的觸碰下,傲然地挺起,腿間的花穴也在沒有任何的撫慰下,溢滿了滿滿的甜液,她已經準備好了,在等待著他。

    韓洛霆察覺到了,扯下她身上最後一件的遮蔽物,讓她渾身赤裸猶如初生嬰兒一樣。

    修長的指,從後往前探,揉弄著小小的花核,引來她更多的顫慄。

    看著她在自己身上顫抖的可憐模樣,那真的可以逼瘋他,感覺自己再也無法忍耐了,他的指擠進了綿軟的花穴,為待會的纏綿做好更充足的準備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8 PM

第八章

    杜鈴蘭低吟出聲,只覺得被撐開的軟穴傳來細緻的微疼,是一種很暖昧、很教人感到難為情的微疼。

    韓洛霆沒想過她會這麼的緊,即使明白她除了他一個以外,並沒有給其他的男人碰過,但她過份的緊窒還是教他感到難以置信。

    這麼的小、這麼的緊,當初她是怎麼樣容納得下他的?

    帶著試探,韓洛霆開始抽送著擠進軟穴裡的指,漸漸地感覺到軟穴的甜液越來越多,讓他的抽送變得更容易,他再加入一指,讓她稍稍適應後又開始抽送,如此來來回回地直到她能容納他第三根指頭。

    杜鈴蘭的喘息更重了,因為他的三根指頭好像要把她撐壞似的,她開始擔心,他只是用三根指頭,她都已經快要忍不了了,如果換作是他那比三根指頭粗上許多的男性,她會不會被捏壞?

    思及此,軟穴不自覺地收縮了下,讓他低吼出聲。

    她的體內既熱又軟,基本上他死死地忍耐,無非是不想讓她感到半點的不適,誰知道她這突如其來的緊縮,教他連剩下來的半絲理智也瞬間消失無蹤。

    韓洛霆收回手指,將指上的甜液全擦到勃發的男性上,而後巨大的頂端便抵在軟穴的入口,緩緩地一寸一寸挺進。

    感覺身子隨著他的進入而被撐開,她緊張地捉著他的手臂,被吻得又紅又腫的唇輕喊:「輕……輕點……小寶貝在……」

    她的話又提醒了他,「只要你不舒服,我們馬上停下來。」他隱忍著馳騁的衝動,依舊用著足以教他發狂的速度進入她。

    杜鈴蘭胡亂地點著頭,其實不太聽到他在說些什麼,此刻她全身的知覺都在他一甘寸埋進她的地方那裡,那種既快樂又像折磨的感覺,教她忍不住他的溫吞,自己用力地坐了下去。

    被完全撐開的暖昧疼感教她驚呼出聲,也教他渾身僵硬著,動也不敢動,就怕她會更不舒服。

    「胡鬧!」他低斥著,用力地喘氣,不准自己失控。

    杜鈴蘭也沒有動,可是身子除了期待他開始抽送外,並沒有感到其他的不適感,所以她便開始扭動著自己的臀部,感覺一波波的酥麻快感,將被強行撐開的不適感取代,讓她忍不住地扭得更快。

    可是挺著一個大肚子的她,怎麼可能可以扭得歡愉?不消一會,她的腰便已經酸得扭不起來,可是軟穴還在傳來古怪的空虛感。

    她想要更多,想要更多的快感與歡愉。

    不待她提出請求,韓洛霆已經將她放倒,然後便開始一連串的挺動。

    他的力道並不算重,可能是怕會傷到她跟孩子,但這樣的抽送已經帶來強烈的歡愉感。

    她側趴著,其中一條的大腿被他勾在他的腰上,強逼著她為他敞開腿間的秘密,他只需要稍稍抬高頭,便可以看到自己是怎樣地進入她。

    視覺上的刺激教他開始紅了眼,進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、越來越深。

    杜鈴蘭有些驚慌地抱著肚子,可是身子的歡愉教她沒有辦法阻止他,要他停止下來。

    她往後仰首,水眸忍不住地泛起水氣,一瞼的春情,看得他更加地激狂。

    韓洛霆順勢地吻住她,吞噬著她口中的甜蜜,下身的抽送速度半點也沒有減緩,杜鈴蘭感覺自己好像一隻離了水的魚一樣,呼吸急速,好像快要昏過去似的,小腹傳來一波波的酥麻,漸漸地積聚起來。

    她下意識地夾緊雙腿,不料卻連帶地收縮了緊緊包含住他的軟穴。

    在毫無準備下被她這麼地一夾,強烈的快感從尾椎處傳來,他毫無防備地將滾燙的體液悉數射進她的體內,與她同時到達那美妙的頂峰。

    他與她都喘息著,好像剛剛跑了幾公里的路似的。

    韓洛霆抱看她,等著呼吸重新回復正常,只是當呼吸回復正常後,他卻還是不想放開手,甚至不想將仍埋在她的體內的男性抽出來。

    可是如果不抽出來的話,她會感到不舒服的,所以再不願意,為了杜鈴蘭,他還是退出她的身子,到浴室擰來一條小毛巾,替她處理腿間的狼藉。

    剛嘗過她的美味,要他再忍下來,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,他多麼地清楚,她的身子能帶給他多大的快樂,每一根神經都忍不住地為了她而沸騰起來,可是她懷孕了,必須好好地休息,一次的歡愛已經足夠了。

    韓洛霆強壓下自己的慾念,強逼自己替她處理好一身的狼藉後,才爬回床上將杜鈴蘭摟入胸前,他輕呼口氣,而她早就因為疲倦而沉沉睡了過去。

    韓洛霆仔細地打量著杜鈴蘭,見她瞼上似乎一點不舒服的表情也沒有,他才卸下擱在心頭上那塊大石,躺回床上休息。

    他始終沒有發現,自己的唇邊一直都帶著一抹笑,一抹幸福的笑。

    韓洛霆只是一直輕撫著她的肚子,感受著她的體溫,還有就是她肚子裡的小傢伙不甘受冷落的踢動。

    感到小寶貝的踢動,杜鈴蘭微微轉醒,可是她好累,沒想過一場歡愉會讓她累得連一根指頭都不想動。

    在這個時候,她聽到了他的嗓音,不是對她說,而是對她肚子裡的小寶貝說:「小寶貝,媽媽累了,你也該休息,讓媽媽好好睡一覺了。」他輕聲地對著女兒說,手掌一直撫摸著她的肚子。

    韓洛霆的手心好暖,她模模糊糊地想著,感覺那原本還不安分的小傢伙似乎聽得到他的話,那一下又一下的踢動也漸漸緩了下來。

    他們的小寶貝,絕對是一個很乖的好孩子,而他也會是一個很好的爸爸,以及丈夫。杜鈴蘭想著,意識更模糊,直到她重新進入夢境,她都可以感覺到,他的手一直都沒有挪開,一直都撫著她的肚子。

    意識開始轉醒,杜鈴蘭睜開眼睛,下意識地往身旁的人依偎過去,卻意外地摸到一床的冰涼,她有些慌地轉頭,看著空空的另一頭,韓洛霆不在!

    她的心,緊緊地一揪,有些害怕地起身,連拖鞋也來不及穿,便走出睡房,尋著他的蹤影。

    她已經習慣了,每天早上起床一睜開眼就見到他,因為見不到他,她總會莫名地驚慌,怕這段日子的甜蜜,其實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夢境。

    如果真的是夢,那對她而言真的太過殘忍了。

    杜鈴蘭氣喘吁吁地找著,直到在廚房裡找到韓洛霆,雙腿一軟,她差點就站不住腳。

    聽到腳步聲韓洛霆回頭,瞧見一瞼驚慌而焦急的她,還有她赤裸的雙足。

    「怎麼了?」他皺起眉,上前將杜鈴蘭抱起,走到客廳的沙發,「怎麼不穿鞋?還有外套呢?怎麼不穿著?待會著涼了怎麼辦?」他的語氣帶著一點斥責,對她的毫無危機意識感到不悅。

    可半刻後,韓洛霆發現了杜鈴蘭的異樣,連忙伸手貼上她的額際,「不舒服嗎?我們去醫生那裡一趟。」說著他起身,脫下身上的長毛衣,套在她只著睡衣的單薄身子上,抱起她便想往外走去。

    「等等。」杜鈴蘭回過神來,扯住他的手臂,不讓他真的把她送到醫生那裡,「我沒事,真的,我只是……只是一醒過來找不到你,有些焦急而已。」她輕輕地、細如蚊蚋地說,只覺自己太過小題大作了。

    聞言,他腳步一頓。

    她的小瞼上的確只有尷尬,沒有半點不適的樣子,而她的身子也好端端的,沒有顫抖,也沒有冒冷汗,所以一如她所說,她沒有事。

    韓洛霆抱著杜鈴蘭回到沙發上坐下,他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,自己則從後抱著她,「我見你沒有醒,所以去了一趟菜市場,買了點骨頭回來熬湯給你喝。」他解釋著自己沒有陪在她的身邊,等她睡醒的原因。

    「你……什麼?」杜鈴蘭瞪大眼,一臉不相信自己聽到的。

    血液往瞼上衝,韓洛霆輕咳一聲,清了清喉嚨,有些尷尬地說:「我聽菜市場的老闆娘們說,孕婦怕熱,而且你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,不適合再站在爐子前面煮飯,所以我想,以後就讓我來煮吧。」

    說不感動,是騙人的。

    杜鈴蘭眼尖地看到,他的手上有一片的紅,那應該是被蒸氣燙到的,幸好只是紅了,沒有起水泡,「我沒有關係的,我不怕熱……」

    「我不想。」他打斷她,「我不想讓你這麼辛苦,雖然我沒有煮過飯,可是我會照著食譜上去做,如果再不行,我們可以去舒家,墨非說過我們可以去舒家吃,舒家的人會好好照顧你的。」

    「你跟墨非說過了?」她有些驚訝,韓洛霆不是那種有問題便會向人求問的人,很多時候他會選擇自己找答案去解決,可是為了她,他去找楊墨非。

    「對。」他們都是孤兒,所有照顧她的方法,都是跟菜市場裡的那些婆婆媽媽學,他不想有什麼差池,寧願冒著被人椰榆的風險,也要找人問。

    幸好,楊墨非與他同病相憐,他的老婆最近也去做產檢,確定懷孕一個月了。

    舒家的人隆重其事,而且還體諒他們兩個什麼都不懂,所以什麼補身體的、吃的,舒家也準備了一份給杜鈴蘭,簡直把杜鈴蘭當成第二個女兒似的。

    「謝謝你……洛霆。」她輕輕地道,不知該怎麼樣,才可以讓自己心中的感激表達得完整。

    他收緊手臂,掌心習慣性地撫上她的肚子,「不用謝我,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事,比起你的孕吐,還有晚上小腿會痙攣,這不是什麼值得謝的事。」

    聽著她總是乾嘔,以及看著她夜半總是因為小腿痙攣而驚醒,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的心疼。

    怎麼會是不值得謝的事?聽到她孕吐,他到處找、到處問人有什麼方法,可以減緩她的症狀跟不適;夜半她小腿痙攣,他總是不厭其煩地替她揉鬆緊繃的肌肉,揉了足足一整個小時也不喊累、不停手。

    更不要說,現在他居然為了她學煮飯!

    這些都不應該是他做的,他在她的心目中,就好像神那樣的高大。

    可是她好高興,因為他們的距離在這段時間裡,慢慢地接近,她終於再也不用只看著他的背影想著他。

    只不過唯一不好之處,就是隨著杜鈴蘭的肚子越來越大,韓洛霆也似乎變得跟天下所有的准爸爸一樣,開始有些草木皆兵,只要她皺一皺眉,或者是歎一口氣,他都會緊張兮兮地跳起來,抱著她就往醫生那裡沖。

    這樣幾次之後,診所裡的醫生與護士只要一見到他們,連掛號也不用,直接讓他們走進醫生的診療室裡。

    除了這項不好外,她現在過得無比幸福。

    「你等我一下,我去盛一碗湯給你。」韓洛霆放她到沙發上,自己走進廚房裡盛了一碗熱騰騰的湯出來,怕她燙到,還一匙一匙地餵她。

    杜鈴蘭有些羞,但還是一口一口地喝下到了唇邊的熱湯,他忘了加鹽巴,但她卻已經覺得這湯是天下最美味、最好喝的湯,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意思吧。

    一碗熱湯很快就在韓洛霆的餵食下喝光,他拿過面紙給她拭嘴,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。

    他與她都一怔,因為他在休假,而且還三令五申地說過,沒有什麼事就不要來打擾他追妻,所以他來了這小鎮兩個多月,都沒有人打過電話來。

    他遲疑著該不該接。

    「洛霆,先接電話。」她笑著拍了拍他的手,接過他手中的碗,正想拿到廚房時,他握住她的手,不讓她下地,原因是她沒有穿拖鞋,他不許她直接踩到冷冰冰的地板。

    她有些無奈地輕歎,「你先接電話,我坐著。」

    這下他才滿意地接起電話,「我,韓洛霆。」

    杜鈴蘭見他不說話,黑犬默地聽著對方,只是下一刻他的肌肉繃緊了起來,瞼色也泛起陰霾,她便知道出事了。

    不消一會,他便掛掉電話,看著她。

    她耐心地等著,等著韓洛霆告訴她發生什麼事了。

    「五小姐遇襲,被擄了。」好半晌後他說。

    杜鈴蘭一怔,「怎麼回事?為什麼五小姐會被擄了?」從小一起長大,親如姐妹的龍湖被擄走的消息,比什麼事都要教她著急。

    「詳細還不清楚,但……」他欲言又止,眼神遲疑地看著她,還有她的肚子。

    她立時便明白,這通電話是要他回去龍門救龍湖。

    時間太短,她還覺得與他單獨相處的日子太短、太少,現在他卻要回去了,雙手不自覺地抱緊肚子,她垂下頭不語。

    她在掙扎著,該不該要他留下來,她知道身為影衛的統領,韓洛霆有他的職責,現在龍湖被擄,他必須要回去,查出是誰擄走了龍湖,還要籌劃如何救出她。

    然而她卻不想跟他分開,她想要他一直伴在她的身邊,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。

    杜鈴蘭怕晚上睡覺少了他,她怕她會不習慣冰冷的大床,無法入睡,也怕每天早上醒來,會好像剛剛一樣沒見到他而不安、驚慌。

    他與她都沒有開口,她無法猜得出他在想些什麼,可是她的直覺卻在告訴她,他也在掙扎,在她與職責之間掙扎。

    如果他可以直接對她說,他想要回去他的崗位,或者她便可用她懷孕當理由,逼他留下來,可是他半字不提,只是暗自地苦惱著。

    韓洛霆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,難道她還不懂嗎?

    輕歎口氣,杜鈴蘭決定了,「洛霆,你回去吧。」

    聞言,他不敢置信地回頭盯著她。

    「你回去救五小姐吧!」她已經知道了,他對龍湖的感情不是愛,那已經足夠了,她不需要再去猜測他的心思,也不需要擔心他會被龍湖搶走,她堅信著他一定會回來的,為了她,也為了他們的小寶貝。

    「洛霆,我跟小寶貝在這裡等你回來,回去吧。」

    韓洛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「你跟我一起回去,回龍門。」

    他不放心,讓她自己一個人待在這,尤其這一次楊墨非也必須跟他一起回去,她的身邊連一個親近的人也沒有,雖然說小鎮上的人都很關心她,但他始終不放心。

    「我不要回去。」杜鈴蘭搖搖頭,他在想些什麼、擔憂些什麼,她都知道。

    「洛霆,我可以的,你忘了,我曾經也是影衛的一員,怎麼可能會保護不了自己?更何況,這個小鎮一向都平靜得很,我不會有事的。」她輕笑出聲笑他的多慮。

    韓洛霆還是不想,因為他隱隱感覺到不安,前所未有的感覺教他一再地猶豫。

    「如果真有事,我還可以去找舒小姐,不是嗎?」杜鈴蘭再接再厲地說服他,「三少爺需要你回去,五小姐也需要你去救,快點回去吧!」

    一瞬間,他便決定了一切,「你搬去舒家,等我回來。」儘管她說的沒錯,這小鎮一向都和平得很,鎮民又守望相助,但他還是無法放心,只好將她送到舒家,至少有什麼事還有舒家的人可以幫她。

    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不想再讓他為難,她只好讓步,「洛霆,早點回來,我跟小寶貝在這裡等著你。」她笑著說,不讓自己對他露出半點依依不捨的表情。

    她知道,只要她一露出那樣的表情,他一定會捨不得走,所以她不要他難做,也不要他不安心。

    緊握住杜鈴蘭的手,韓洛霆俯下身,在她的額上印下一記慎重的吻,「等我,我會盡快回來,回來你跟小寶貝的身邊。」

    他回來後就馬上帶她去登記,成為她的合法丈夫,這個念頭,最近一直盤踞他整個的腦袋,教他的胸口發熱、發燙。

    一個家,有爸爸、有媽媽,還有孩子,屬於他的家。

    這個念頭,教他恨不得將那個捅出這麻煩的罪魁禍首千刀萬剮、碎屍萬段,準備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一切。

    韓洛霆已經離開了一個星期,而杜鈴蘭也搬入了舒家整整一個星期。

    這段日子裡,其實她算不上孤單,因為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剛剛成為孕婦,但卻時常不安分的舒梓嫣。

    兩個孕婦就這樣被舒母看著,就怕其中一個會犯了什麼孕婦的忌諱。

    因為舒梓嫣習慣了粗枝大葉,所以整天在舒家都可以聽到舒母在吼她的聲音,好不熱鬧。

    可是,白天越是熱鬧,當晚上只有自己一個人時,她便會感覺格外地寂寞。

    而肚子裡的小寶貝在韓洛霆離開後,便變得懶懶的,也不太踢她了,嚇得杜鈴蘭連忙到醫生那裡做了個詳細的檢查,在醫生再三強調寶寶健康得很,生下來絕對是一個活潑的孩子後,她才帶著一瞼的尷尬離開診所。

    看來,小寶貝也跟她一樣,很想念韓洛霆。

    坐在沙發上,她不自覺地又歎了口氣。

    「厚!鈴蘭,你可不要讓我媽聽到你在歎氣,不然她可是會拉你的耳朵,拉得你唉唉叫!」跟她坐在一起等著被喂補品的舒梓嫣連忙警告,一雙明媚的大眼還忙不迭地看著舒母有沒有聽到。

    幸好,她阿母在廚房裡忙得很。

    杜鈴蘭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廚房裡看了看,而後才將視線落在舒梓嫣身上。

    舒梓嫣咧嘴一笑,「我明白、我明白,我也很想木頭,他一不在,我渾身都不自在極了,晚上睡又睡不好,你瞧你瞧,我的黑眼圈都跑出來了,等木頭一回來,我一定會好好的教育他的!」

    被說中了心事,杜鈴蘭的瞼一燙,可是她卻十分地羨慕舒梓嫣,可以如此直接地承認她在想楊墨非,雖然她也想韓洛霆,但卻不好意思掛在嘴邊說,只敢擱在心底,晚上夜深人靜時,才敢小小聲地對肚子裡的小寶貝說,然後跟小寶貝一起想他。

    「鈴蘭,不如我們兩個趁我阿母在熬湯,出去路堆一會再回來吧?整天困在屋裡,人都快生銹了。」舒梓嫣站起身,扭了扭手臂,轉頭對著她說。

    想了想,杜鈴蘭也覺得自己該出去走走,總是困在屋裡想著韓洛霆,只會讓自己越來越消沉,所以她跟著舒梓嫣一同走出舒家。

    只是當她們面前出現了幾個陌生的男人,而他們瞼上一副來者不善的表情時,杜鈴蘭便後悔了。

    以杜鈴蘭的身手,的確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,可是她現在的肚子根本經不起她有太劇烈的動作,而且她的身旁還有著舒梓嫣。

    雖不甘不願,但她也乖乖地要舒梓嫣冷靜下來,跟著他們離開小鎮。

    肚子傳來幾下踢動,她伸手抱著肚子,輕聲地對肚子裡的孩子道:「小寶貝不要怕,爸爸會來救我們的,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。」望著手上的手鐲,她深信韓洛霆一定會來救她,以及他們的小寶貝,一定!
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09 PM

第九章

    偌大的書房內,沒有人敢開口,連呼吸也不敢太大。

    他們都懼怕,懼怕自己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響,會刺激到同樣身處在書房內,那兩個已經瀕臨失控的男人。

    剛剛他們接到了情報,在他們與澤崎剛救出龍湖後,幾個逃走的殘餘敗將居然找上了杜鈴蘭與舒梓嫣,企圖用她們來威脅韓洛霆與楊墨非,逼他們放走被捉住的黨羽。

    雖然韓洛霆與楊墨非沒有說些什麼,但從兩人身上散發而出的怒氣,都足以讓他們感覺到,這幾個人能留有全屍已經是他們走運。

    杜鈴蘭與舒梓嫣對韓洛霆與楊墨非而言,比他們兩人的性命更重要,韓洛霆與楊墨非可以自己死,卻容不了他們的女人掉了一根頭髮,那幾個白癡知道這一點,卻不知道惹上這兩個男人後有什麼可怕的下場,他們都開始同情那幾個白癡了。

    韓洛霆後悔極了,痛恨自己留杜鈴蘭一個人在小鎮、痛恨自己在這個時候離開她。

    如果他可以再安排得好一點,將所有的人一網打盡,那幾個逃走的人便不會有機會去捉走她,不}應該說,如果他不離開,留在她的身邊的話,她便不會遇上這樣的危險。

    拳頭不自覺地握緊,身體上每一寸的肌肉都繃得死緊,只要再有一絲的刺激,他便會完全地失控,撕裂眼前每一個的人,不分敵我。

    他的鈴蘭再堅強,都是已經懷孕了的女人,她很清楚她不能有激烈的動作,所以她必定不會反抗,她唯一能做的,便是等待他去救她。可是現在的他卻連她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,更逞論是去救她。

    一想到這些,自我的厭惡感更劇烈,劇烈到他決要忍耐不了的衝出龍門,但他不能,因為他在等,等著同伴查出杜鈴蘭以及舒梓嫣的位置在哪裡。

    在離開前,韓洛霆曾經給了一隻手鐲給杜鈴蘭,上頭有著全球定位的系統,讓他可以隨時知道她的位置。

    但那些人不知道把她帶去了哪裡,即使是如此精密的定位系統,發出的信號卻是微弱得幾乎查不出來,只能讓屬下調整收訊的系統,希望藉此查出她的位置。

  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看著那不斷挪動的分針,明明只是過了幾分鐘而已,但他卻感到自己已經等了好幾十年似的,他的專業不是電腦、不是定位系統,否則他不會站在一旁,眼巴巴地等著。

    拳握得更緊,神經則繃得不能再緊。

    負責調整的唐奇浩喉頭發乾,卻不敢停下來喝一口水,因為背後散發過來的氣壓太過可怕,他怕自己一停下手,身後的人便會捉著他追問結果,所以他的指尖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,順便在心中咒罵著那幾個不長眼的白癡,為什麼要將杜鈴蘭帶去那個鬼地方,讓定位系列找不到她。

   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,在唐奇浩快要哭出來時,終於有了反應,他興奮得站起來,「洛霆,有消息來了。」再沒有,他都要被韓洛霆那驚人的氣勢給殺了。

    「在哪?」如鬼魅般撰間便站到唐奇浩眼前,韓洛霆的嗓音很平靜,平靜得接近詭異。

    唐奇浩吞了口口水,連忙報出個位置。

    得到位置後,韓洛霆想也不想地往外走,而楊墨非則幾乎是同一時間跟他一起移動。

    兩尊煞神離開後,眾人莫不鬆了口氣。

    「我的天,我快要嚇死了。」唐奇浩虛脫似地癱在座位上,「我說三少爺,你都不說幾句話去安慰一下那兩個人,你都不知道我坐在這裡有多害怕,而且直飆冷汗。」

    龍潮輕笑出聲,「我說什麼,你認為他們會聽得進去嗎?」多說只是浪費力氣,他從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,「現在,你們不需要跟上去嗎?」

    「跟上去幹嘛?那兩個人發起怒來,比一支軍隊還有用,我們跟著去看熱鬧嗎?」這句話得到不少的認同。

    「我倒想看著,有了弱點的洛霆,會變成什麼樣的人?」龍潮勾起一抹詭異的笑,緩緩地說:「一個素來無堅不摧的男人,有了弱點後,到底是會變得更強,還是反而變得更軟弱?我真的很想瞧瞧。」

    「三少爺,你就是想去看熱鬧吧?」幾個男人一聽到這,不禁苦著一張臉。

    「算了算了,至少得去善後呀!不然那兩個拆了人家的地方怎麼辦?」唐奇浩無奈地聳聳肩,不否認其實他也想看著,為了杜鈴蘭,韓洛霆可以瘋到

    什麼程度。

    很久沒有遇過這麼有趣的事了,勾起一抹邪笑,他起身與幾個同伴一起離開書房。

    杜鈴蘭伸手摸著肚子,安撫著似乎在緊張的女兒。

    那些人帶了她們來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後,便將她與舒梓嫣分開關著,既濕又冷的房間,連半點保暖的設施也沒有,而她身上只有一件厚一點的外套,並不足以保暖,她可以感到自己的指尖因為冷意而變得僵硬。

    她沒有戴手錶的習慣,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被關在這裡已經多久了。

    她擔心看關在另一處的舒梓嫣,怕那些男人會對她不利。

    原本鎖上的門,忽然被人從外推開,兩個猥瑣的男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來,他們眼中噁心而淫穢的情慾,看得杜鈴蘭一陣的噁心,直想幹嘔起來。

    「從沒有上過大肚婆,不知道滋味怎麼樣?」其中一個男人以邪淫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。

    「切,你只不過是因為不能上另外一個女人,才來這裡吧?」另一個男人毫不客氣地吐起嘈來。

    「你不也是?」

    「其實我沒啥興趣上她,我只是比較有興趣知道,如果那個韓洛霆知道他的女人被我活生生的剖腹,將他的小雜種掏出來後,會有什麼樣的表情。」那人從衣服裡,抽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,打量著杜鈴蘭。

    杜鈴蘭心中一寒,不禁往後退去,她有什麼事沒關係,但她的小寶貝絕對不能有事。

    她考慮著,自己能不能撂倒這兩個男人,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小腹忽然刺痛起來,痛得她忍不住蜷縮起來,抱著肚子躺在地上。

    她好怕,好怕自己會保不住孩子。

    韓洛霆很愛這個孩子,如果……如果她有什麼事的話,這孩子便是支持韓洛霆振作的唯一人選,所以再怎麼樣,她都要保住孩子。

    「嘿,你怎麼了?肚子很痛嗎?」那個說要剖開她的肚子的男人走上前,一腳踢上她的肩膀。

    杜鈴蘭被踢得翻過身,她忍住痛吟,不讓自己在這兩人面前示弱,可是肚子的刺痛越來越強烈,明明她的身子很冰冷,可是她卻直冒著汗。

    「洛霆……洛霆……」再也忍不住,她低喃著韓洛霆的名字,這樣她才可以支持下去,才不會昏過去。

    她不知道,自己昏過去後還能不能睜開眼?她的小寶貝還能不能保得住?所以她一定要保持清醒。

    「怎麼?還在想你的男人?他怎麼可能會知道你在這裡?」那男人哈哈大笑起來,用力地揪起她的頭髮,「你以為你身上有定位系統,我們會不知道嗎?這個地方可是有磁場影響,饒是龍門再厲害的定位系統,也查不到你的位置。」

    「他一定會找到我……」杜鈴蘭瞪著他,氣息虛弱,但語氣卻非常堅定。

    「他最後當然會找到你,但是在你死後才會找到你。」他殘忍地笑了起來,「你說,我該先劃花你這張瞼,還是先給你放血?」

    杜鈴蘭不語,身子卻顫抖著,「洛霆……」她低喃著,緩緩地閡上眼,感覺對方已經揚起手,那尖銳的刀就要沒入她的體內。

    等了一會,疼痛沒有像預期中的襲上她,下一刻頭髮上的箱制更是被鬆開,她被擁入一個溫暖的胸前。

    急促的心跳聲,以及熟悉的氣息,讓她又驚又喜地睜開眼,忍耐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,「洛霆月是他,他終於來救她了,她終於等到他了。

    胸口中的那顆心臟,重重地跳動著,久久都無法平息下來,韓洛霆緊緊地抱著她,感受著她重新回到懷裡,胸懷被她填滿的感覺。

    當韓洛霆趕到時,便見到他最愛的女人,竟然被人揪住頭髮用刀抵著,再多的冷靜、再多的理智統統都被他拋諸腦後,他以最快的速度扭斷那二人的脖子,輕而易舉地解決了二個人,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。

    只有將她抱在懷裡,他才可以真正地安下心來。

    她沒事,失而復得、尋獲至珍至寶的狂喜,教他忍不住地收緊雙臂,將她抱得更緊,他再也不要放她一個人留在危險的地方、再也不會讓她獨自一個人,他會陪著她,一直一直的陪在她跟孩子的身邊,她不想回龍門也沒有關係,即使不要影衛統領的這個身份,他也不在乎。

    他只要她在身邊。

    可是懷中的人兒不住地顫抖著,冷汗佈滿了她全身,他馬上感到不對勁地抱起她,果然她瞼色蒼白,緊抱著肚子,額際佈滿了冷汗。

    當下韓洛霆嚇得再也冷靜不下來,抱起她往外衝去。

    他沒有理會去救舒梓嫣的楊墨非,他知道楊墨非絕對不會有問題,而且他知道唐奇浩跟其他的影衛一直跟在他們的後方。

    韓洛霆大步地走出去,見到車子也不管裡頭坐的人是誰,一把將對方揪了下來,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杜鈴蘭放在車上,自己則跳上車,以極速往醫院駛去。

    一路上,他沒有停下來等紅綠燈,每每都驚險地避過一輛又一輛迎面而來的車輛,他也沒有發現,在他如此危險地越過幾個紅綠燈後,往後的每一個紅綠燈都會在他經過前變為綠燈,讓他可以暢行無阻地往他的目的地駛去。

    韓洛霆的腦中,只有杜鈴蘭難受冒汗的樣子,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,「鈴蘭,不要怕,不會有事的,你不會有事的,我們還要結婚、我們還要組一個幸福的家庭、我們還要一起看著小寶貝長大,看著她上學、看著她戀愛、看著她嫁給她最愛的男人……」

    杜鈴蘭深呼吸著,其實她的肚子已經不那麼疼了,只是她的呼吸還是有些急促,所以她也決定先到醫院做一個詳細的檢查,而且看著他為自己如此地緊張,說實在的,那真的很能滿足她巨大的虛榮心。

    他很愛她,他再一次的印證了。

    露出一抹淺淺的笑,她坐在副駕駛座上,幻想著他所說的每一個景象。

    他說他們會結婚,她會成為他的妻子,而他則會成為她的丈夫。

    他們會一起看著小寶貝長大,那樣的情景,真的很美好、很美好,美好到她的心都快疼起來了,頭一次,她不是痛恨自己收不回在他身上的愛,頭一次,她是多麼的慶幸自己還如此深深地愛著他。

    不過話說回來,即使不愛了,面對他,她恐怕會很快又再次的深深愛上他吧。

    因為他是韓洛霆,那個從最初見面,就已經深深地刻在她的心版上的男人。

    杜鈴蘭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掌,汲取他的勇氣。

    這手,她再也不會放開,再也不會轉身離開了。

    他們很快便到達醫院,高正文與一眾的醫生、護士也早在門口等候著他們。

    幾個醫護人員技巧嫻熟地將杜鈴蘭推進手術室,而高正文則負責檔著韓洛霆,不讓他跟著進入。

    「洛霆,你不可以進去。」他好心地告誡,誰知道紅了眼的韓洛霆根本不分眼前的人是誰,一拳重重地往他的身上招呼過去。

    「喂喂喂,洛霆,你把正文打傷了,誰來救鈴蘭?」隨後跟著來的唐奇浩與另外幾個同伴一起土前,架開韓洛霆。

    高正文痛得以為自己五臟六腑都這個混蛋打碎掉了,他踉蹌地退了幾步、咳了幾聲,重重地深呼吸幾下,才感覺自己好一點能站直身。

    一抬眼,見韓洛霆像只發狂的野獸一樣被唐奇浩架著,還不斷地掙扎著,一瞼想衝進手術室的模樣,他立刻上前,沒有收斂半分的力道,重重地在韓洛霆的臉上回以一拳。

    韓洛霆被打偏了瞼,月星紅的血從他被打破的唇角流了下來,理智因為這記狠拳而回來了,他停下掙扎,瞪著高正文。

    「鈴蘭沒有事,只是動了胎氣而已。」他白了韓洛霆一眼,沒好氣地對著這個失控的男人說。

    經驗豐富的他一眼便瞧出杜鈴蘭的症狀是什麼,只是他沒想到,韓洛霆居然失控到連他也打。

    韓洛霆一怔,「她沒事?你確定?」

    「我不確定還會站在這裡,而不是馬上衝進去救她嗎?」高正文揉了揉被打的肚子,語氣更加地不善。

    他以為他是那種見死不救的醫生嗎?他想,但他家裡的那個大肚婆可是會碎碎念到他精神分裂。

    他的話,緩緩地傳入韓洛霆的耳中。

    她沒事,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事,她們倆,都平安無事。

    一直緊緊繃住的肌肉,瞬間放鬆了下來,腿上的肌肉竟然連他的身體也無法支撐,直直地跪到地上去。

    幾個與他一起長大兼出生入死的影衛見狀,都不禁嚇了一跳。

    身為他們的統領,韓洛霆一向給他們的感覺都是神一樣的存在,是他們的精神支柱,可是現在他們的支柱,居然因為杜鈴蘭而倒了下來。

    他們個個面面相覷,有些不敢置信,卻也有些釋懷,因為他一直都太過完美,說實在的,他們都挺嫉妒的。

    現在他這副狼狽的模樣,他們看得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,爽!

    韓洛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,而是他們的兄弟,一個為情而變得更強,卻同時也變得更軟弱的可憐傢伙而已。

    難怪龍潮會堅持跟著來,原來他想看的就是這一幕。

    韓洛霆一點也不在乎自己這個窩囊模樣給他們見到,此刻的他覺得只要杜鈴蘭與孩子平安無事,什麼他都不在乎了。

    他是無神論者,從來都不求神佛庇佑,可是現在他卻不斷地在心中感激每一個他所知道的神佛。

    她沒事,她還在他的身邊,他的家還在,沒有破碎。

    雙眼一熱,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眼有什麼流了出來,一滴接一滴滑過他的瞼,可是他沒有空去擦,他只是高興地,一直地在感謝滿天的諸神諸佛,感激她們沒有奪走他最重要的兩個寶貝。

    他不知跪在地上多久,直到龍潮上前扶起了他。

    望著眼前的龍潮,韓洛霆開口說:「三少爺,請允許我辭去影衛一職。」

    杜鈴蘭喜歡那個小鎮,那麼他便陪她回去那個小鎮,他們會在那個小鎮裡一起生活,看著他們的孩子成長,一起相守到老。

    他的話教龍潮的嘴角抽了一抽,「你知道嗎?我開始想立一條影衛全都禁止戀愛的規矩了,繼墨非後,是鈴蘭,然後就是你,你們個個在愛上別人後就跑來跟我說要辭職,你們有想過我嗎?好歹我也對你們不薄,但你們卻一個、二個說想走就走,這天底下還有人比我更可憐的嗎?

    「鈴蘭不想回龍門。」雖然她沒說,但他可以感覺到,對龍門她有一種複雜的感情,她有很多難過的回憶,都在龍門那裡。

    她不想回去,那麼他就陪著她不回去。

    「你門龍潮差點吐血,一時之間也忘了自己也是愛妻愛得無法無天的人,「我不准!也不管三總之你不可以辭職!你最好想辦法說服鈴蘭回去,不然

    找人架著,我也會把你們兩個給架回去!」

   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!龍潮覺得自己的感情深深受創,要回去愛妻那裡撒嬌,要愛妻好好安慰他受創的心靈。

    被撇了下來的韓洛霆,根本就沒有將龍潮的話聽進耳中,因為職責,他一次又一次在杜鈴蘭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在她的身邊,這次他可以幸運地把她救回來,那麼下次呢?他可以每一次都這麼好運嗎?

    不,他連一點嘗試的機會也不想要,所以他要杜絕接下來所有的可能性,他發誓他再也不會讓她陷入任何的危險裡,絕對,再也不會。

    他會好好地守護她、守護他們的孩子,以及守護他們的家,不會再讓任何的人、任何的事有機會去破壞掉他珍而重之的家,他發誓。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10 PM

第十章

    好好地睡了一覺,醒來時最先映入眼的,是那張教自己無比安心的臉。

    「洛霆……」杜鈴蘭露出一抹淺淺的笑,全心全意地讓自己依偎進那具溫暖的胸膛,汲取只有他才可以給予的安全感。

    韓洛霆將她摟進自己的胸前,剛剛因為怕害她睡得不好,所以一直隱忍著沒有伸手抱她,現在她醒了,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不去抱她,「鈴蘭,我很抱歉!我不應該讓你自己一個人留在小鎮裡,你放心,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。」靠在她的耳邊保證,一字一句全都是他的決心。

    杜鈴蘭一怔,還沒有理解他話中的意思是什麼,就已經被他吻住了唇。

    他的吻,她已經不再陌生,在明瞭他的心意後,她就不再抗拒他的親近。

    而韓洛霆也逮著這一點,只要一找到機會,便會親吻她,偶爾吻著吻著還會「擦槍走火」,被他抱上床纏綿。

    不過隨著她的肚子越來越大,即使再難忍、再難受,他也為了她而忍了下來。

    「鈴蘭,我們結婚好不好?你嫁給我好不好?」在她快要喘不過氣來前,他終於停住了這記親吻,啞聲地要求。

    他的語氣是緊繃的,他的緊張顯而易見。

    他在怕她拒絕,她知道。

    她勾起一抹的笑,笑睇著他,似乎很享受他的緊張。

    杜鈴蘭怎麼可能會拒絕?韓洛霆不知道,想成為他的新娘、成為他的妻子、為他生兒育女,一直都是她不敢對任何人說出來的夢想與秘密。

    曾經她以為,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她的夢想,可是現在,她的夢想來到她的面前,她會拒絕嗎?她能拒絕嗎?

    如果拒絕了,她就是全世界最笨、最愚蠢的女人。

    可是,難得一見的劣根性卻在此刻冒出來,過去她因為他的遲鈍,吃了那麼多的苦頭、流過那麼多的眼淚,如果不趁機給他嘗嘗她曾經的苦澀,似乎好像不太對得起自己。

    所以杜鈴蘭不發聲,只是用著一雙笑彎了的眼眸,看著他。

    「鈴蘭?」她在笑,但卻不是答應他,韓洛霆看著這張教人不禁想疼入心坎裡的小瞼,難得地感到挫敗。

    韓洛霆知道她不是在拒絕他,明顯地,她的笑意裡有著惡作劇、有著故意,一再地說明她是在作弄他,可是他一點也無法生她的氣,只能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長髮,安慰自己至少沒有被她拒絕。

    她今天不親口答應嫁給他,他就明天再問,明天不答應,那麼他就後天再問。

    一日一日,直到她答應他為止,他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,對她,他的耐性更是前所未有,幾乎接近固執。

    「餓了嗎?夫人要人送了點補品過來,多少也吃點,嗯?」他拿過保溫瓶,倒出一杯香氣四逸的補湯,湊到她的唇邊,輕哄。

    他從來不哄人的,但是對象是她,那樣的話便如此輕而易舉的說出口,倒是她,一張瞼全都紅了起來。

    看著杜鈴蘭害羞的樣子,他沒有忍住吻上了她發燙髮熱的瞼,真是可愛,為什麼他以前沒有發現呢?

    但不要緊,接下來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,他可以慢慢地從她的身上一一發掘出更多可愛的地方。

    一碗湯很快便喂完了,他收抬過碗筷,見她還沒有睡意,便繼續坐在她的身後,將她抱在懷裡,安全地呵護著、保護著。

    這樣彷彿被他捧在手心上的感覺很好,她享受似地闔上眼睛,靜靜地與他共享此刻甜蜜的氣氛。

    只不過,幾下不識相的敲門聲,打擾了他們。

    杜鈴蘭無聲地暗歎,抬眼看他,殊不知卻看到他皺起了眉,明顯跟她一樣,對這個不識相的人的打擾感到很不耐煩。

    敲了幾下,門外的人也沒有等他們回應,逞自地打開門走了進來,瞧見他們緊緊相偎的情景,只是挑了挑眉,然後識相地不作任何表示。

    倒是杜鈴蘭不好意思地掙扎起來,想躺回床上,但韓洛霆卻不准,用著一種很不友善的語氣質問著這個「不速之客」,「三少爺,有事嗎?」

    龍潮一如既往地勾著一抹溫和的笑,童史無欺的表情總教人對他不設防,只不過跟在他身邊多年的韓洛霆,一眼便看得出這男人不只是來探望杜鈴蘭這麼簡單,他絕對是另有目的。

    「我來當然是探望鈴蘭。」龍潮說得格外的無辜,「當然,要鈴蘭說服你繼續留任影衛統領一職,也是我這次來的目的。」

    如果只靠他的三言兩語,就可以留下韓洛霆的話,那簡直是天方夜譚,不可能的任務!只是當韓洛霆愛上了杜鈴蘭,這就成為了有可能達成的任務。

    龍潮的話,教杜鈴蘭傻住了,「三少爺,你說……什麼?什麼留任?洛霆他……」

    龍潮猜得沒錯,韓洛霆果然不打算跟她提及這事,「在你休息期間,洛霆向我請辭,說因為你不想回龍門,他也不打算回去了,鈴蘭,你想想,好歹我也對你們不薄,你說因為懷孕了而請辭,我二話不說的批了,半點為難也沒有,但洛霆卻因為你也跟著辭職,你可以想像到我有多頭疼嗎?」

    杜鈴蘭難以置信地看向韓洛霆,「你……你怎麼……怎麼可以……」太過震撼的消息,教她完全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。

    「鈴蘭,你替我好好勸一下這傢伙可以嗎?還有,我媽很想你,在你離開後她就一直叨念著你,說你就像她另一個女兒一樣,對你放不下心,可以的話,回去看著她,而霏霏還有大嫂她們都很想你,如果不是怕打擾到你的話,她們一定會結伴一起到小鎮找你。」

    而她們一去,她們的丈夫又怎麼可能讓她們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自己去?當然也會跟著一起去,如此一個牽一個,幾乎整個龍門的人也會造訪那個平靜的小鎮。

    屆時,小鎮還可以這麼平靜嗎?

    杜鈴蘭眼角一抽,十分萬幸她們沒這樣做。

    不過同時,她也感到有一絲絲的愧疚,龍夫人以及幾位少夫人一直都待她很好,龍夫人視她如同女兒,幾個少夫人則跟龍湖一樣把她當成姐妹淘,但她卻如此任性地說離開便離開,也沒有回去見過她們。

    見她動搖了,龍潮唇邊的笑更深,一點也不覺得用這個方法逼杜鈴蘭回龍門有多卑鄙,完全無視韓洛霆向他投過來的殺人目光。

    「好了,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,你好好休息吧門見目的已經達成,龍潮也不再浪費時間地離開病房。

    龍潮一離開,一陣沉默便彌慢在病房之內。

    韓洛霆以為她是因為龍潮的話而感到不高興,可她卻是因為他要辭去影衛統領一職而感到心疼,能成為影衛統領,他當中付出了多少的心血,她全都知道,但現在為了她,他竟然可以全部放棄。

    他的傻,教她怎麼可能不感動?怎麼可能不更加地深愛他?

    「洛霆,回龍門吧門既然他可以為了她放棄所有,那麼她又怎麼不能為他犧牲一點點?她喜歡小鎮,可以偶爾回來小住一陣子。

    他一愣,以為杜鈴蘭是要他獨自回龍門,「我不會再讓你自己一個人……」纖指貼上他的唇,他停住,對上她盈滿了笑意以及柔情的水眸。

    「洛霆,我們一起回龍門。」她笑意盈盈地解釋,「你、我,還有小寶貝,我們三個一起回去吧!」

    「不,你不喜歡回去,不要因為三少爺的話而改變主意,強逼自己回去。」他馬上便拒絕她的建議。

    「洛霆,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回去龍門嗎?因為那裡,我有很多難過的回憶,那時候我以為你愛的是五小姐,所以總是傷心地看著你與五小姐相處的情景,背著所有的人偷偷哭泣。」

    見他想要開口,她搖搖頭,要他繼續聽她說完,「可是我忘了,在龍門我也有很多快樂的回憶,夫人視我如己出,五小姐待我如同親姐妹,少夫人們也對我推心置腹,而其他的人也對我很好,對我關懷備至,不讓我受半點的委屈,而最重要的,龍門是我與你一起成長的地方,在那裡,也有著我們許多共同的回憶。」

    聽著杜鈴蘭的話,韓洛霆動容,也心疼,明知道她其實就是為了他才會回去,才會說出這番話來說服他,可是聽著她這番話,他卻發現自己輕而易舉地被她說服了。

    他無法否認他喜愛他的工作,也不像自己想像中的可以輕易割捨,既然她可以成全他,他可以回報的便是更多的愛。

    「回到龍門後,我會努力與你,還有小寶貝製造更多快樂的回憶,讓你淡忘那些傷心、難過,我會讓你幸福,只感覺快樂,不會再讓你傷心難過,我向你保證。」他抱緊她,對她說,也是對自己說。

    沒有人可以再分開他們。

    「鈴蘭,我愛你。」愛到已經不能離開她、不能活著沒有她。

    聽著他的愛語,她笑彎了眼,一顆晶瑩的淚珠淌了下來,不過這一次,是喜悅的眼淚,不是悲傷的眼淚。

    「洛霆,我也愛你。」她輕語呢喃,吻上他因為驚喜而微張的唇。

    他,還有肚子裡的小寶貝,是老天爺奪走她的雙親後,還給她的親人,她會好好地愛他們,很愛、很愛他們。

    三年後,韓洛霆從外頭回到家,輕輕地推開臥室的門,無聲地進入房中。

    他這輩子最鍾愛的女人與女孩,此刻正躺在他們的大床上,酣酣睡著。

    這幾天小傢伙生病了,一直哭鬧,夜裡也總是睡不好,難受得直哭。

    而照顧她的杜鈴蘭也是沒有一夭睡好,只要小傢伙一醒,她馬上便會跟著醒來照顧著小傢伙,餵水、輕哄,讓小傢伙再次熟睡。

    而在這個時候,卻因為有人不知死活地捅了個麻煩,韓洛霆被逼著出國幾天,得先去擺平那個麻煩。

    起初他還不願意去,反正他不認為拖個幾天,會讓龍門有多大的損傷。

    他一直都對龍潮用杜鈴蘭來要脅他而懷恨在心,所以只要不影響太大,他都會時不時留著一些讓龍潮頭痛的事,折磨一下龍潮。

    不過龍潮卻很懂得利用杜鈴蘭的心軟,三不五時過來裝裝可憐,他的鈴蘭便會心軟跑來勸他,屢試不爽。

    而這一次,杜鈴蘭又是因為心軟,要他答應去的,而且還說她留在龍門裡,絕對不會發生被擄的事,而且還色誘他,讓他答應。

    心愛的女人有心色誘自己,他怎麼可能抵抗得住?不過他也乾脆索要個夠,在床上把她折磨得死來活去,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。

    韓洛霆風塵僕僕地回到家時,看著她眼底那明顯的黑眼圈,他便心疼得無法言語。

    先到浴室裡沖洗了一番,帶著一身清爽,他才敢上床,將那個熟睡的女人摟進自己的壞裡,只有她在胸前的感覺,才是最真實、最好的,他滿足地想著。

    這個時候,被她緊緊抱在懷裡的小傢伙醒了過來,一雙承繼自她的分明水眸,直勾勾地盯著他。

    他伸手,逗著小傢伙。

    見到心愛的爸爸,小傢伙本來想高高興興、響響亮亮地喊他,可是她看到了睡得好沉好沉的媽媽,知道媽媽這幾天為了照顧生病的她,而不能好好休息,小傢伙不想吵醒她,所以只好小小聲地用嘴形喊著爸爸。

    她的懂事,讓韓洛霆用指點點她的小鼻尖,換來她可愛的笑容。

    杜鈴蘭很累,累得只想沉沉睡著,不想醒過來,可是她卻記掛著小女兒生病的事,所以一直都不敢睡得太沉,當女兒在懷裡扭啊扭時,她便睜開困意濃濃的水眸,低頭看了看女兒。

    「小寶貝,怎麼醒了?要喝水水?」甫醒過來的嗓音,帶著微微的暗啞,卻還是那麼的好聽,讓身後的男人不甘被冷落地收緊手臂,將她抱得更緊,這才引來她的注意,「你回來了?什麼時候回來的?為什麼不叫醒我?」

    她笑開了唇,眼兒眉兒彎彎的,又看得他一陣的情動,忍不住地俯首吻住她嫣色的唇瓣,他正想要深入,卻遭到了強烈的抵抗。

    他稍稍退開,卻發現寶貝女兒正睜著一雙水亮水亮的眼兒,直盯著他們瞧。

    太想她了,差點就忘了女兒還醒著。

    「爸爸、媽媽,小寶貝也要親親門大概覺得他們的舉動很有趣,小傢伙嘟高了粉色的小嘴,嚷嚷地說著。

    杜鈴蘭無奈得啼笑皆非,只好往女兒的小唇湊去,可是唇還沒有碰上,她身後的男人便阻止了她,不讓她真的親下去。

    「爸爸?」

    不單是女兒,連杜鈴蘭也為他這個舉止而挑起眉,無聲地詢問。

    「小寶貝,親吻是一件很神聖的事,只可以親自己最喜歡、最愛的人,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親的,懂嗎?」韓洛霆很有耐性地教著女兒,以免她往後逢人便亂親,那樣就太吃虧了。

    「小寶貝最喜歡、最愛爸爸、媽媽了!」小傢伙不懂什麼神聖不神聖,想到什麼話就說什麼話,而現在,她最愛的的確是她的爸爸媽媽,所以她再次嘟起小嘴,湊近最心愛的媽媽,「媽媽,親親!」

    杜鈴蘭沒什麼所謂,反正親的是自己的寶貝女兒,可是當她們的親親再一次被韓洛霆打斷時,杜鈴蘭的眉挑得更高,開始猜測他一而再、再而三打斷她們兩個的理由是什麼。

    一個理由漸漸成形,可是她卻搖搖頭,直覺得不可能。

    女兒是他們生的,而且還是個女娃,他怎麼可能連女兒的醋也吃?不可能,真真不可能……嗎?

    「小寶貝,只有以後的老公才可以親嘴巴,爸爸是媽媽的老公,所以只有爸爸才可以親親媽媽的嘴巴,知道嗎?」

    她聽著老公教訓女兒時所說的話,忽然覺得很不可置信,她的老公居然真的在吃女兒的醋!這說出去會有人相信嗎?

    小傢伙癟起小嘴,顯然對這個答案十分地不滿。

    無奈地,杜鈴蘭只好在小傢伙的蘋果瞼上香了一記,「媽媽來親親小寶貝的瞼好了。」她討好地說,然後再抬頭,往那個似乎還想說話的男人唇上印下一記的輕吻,以示安撫,「這是女兒,只有三歲而已。」她瞅著他,三分好笑七分無奈地說。

    韓洛霆哼一哼,在這事上難得地任性。

    因為小傢伙不敢一個人睡,他們在親熱時,也只能等小傢伙睡著後才可以偷偷摸摸地進行,說實在的,他已經忍得有些不耐煩了,慾求不滿的火氣越來越高漲,都開始想逼小傢伙學獨立了。

    小傢伙不知道爸爸在鬧情緒、玩彆扭,逞自地搶過媽媽的注意力,讓爸爸徹底地被媽媽冷落。

    韓洛霆忽然覺得,女兒似乎今晚特別地黏杜鈴蘭。

    小傢伙生病了,他應該不要計較這麼多才是,可是他怎麼會覺得他的女兒,越來越像某個腹黑的傢伙?他細心地觀察著女兒,而女兒的道行還不高,所以他很快便捉到了,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洋洋得意。

    隔著老婆,他挑眉無聲地問著女兒。

    女兒的反應卻是皺皺小鼻尖,然後趴到杜鈴蘭胸前,撒嬌地扭來扭去,口中嚷著:「小寶貝最喜歡媽媽、最愛媽媽了!」

    「媽媽也最愛小寶貝。」沒有察覺到女兒與丈夫之間的小小爭鬥,杜鈴蘭親暱地在女兒白嫩嫩的臉上,香了一記。

    忍不住,也不想忍,他扳過老婆的小臉,當著女兒的瞼重重地吻住老婆,舌還探了進去,攪弄她唇舌,吸吮她口中的甜液。

    「韓洛霆門杜鈴蘭花費九牛二虎之力,才能將狼化了的他推開,「小寶貝還醒著,你怎麼……你怎麼……」

    韓洛霆挑眉,看向把眼睛瞪得圓圓的女兒。

    女娃娃眼見最親愛的媽媽不親自己,而被爸爸親得喘不過氣來,小小的她被打擊了,嘴兒嘟嘟、眼睛含淚地看著雙親。

    女兒受盡委屈的樣子太可憐,看得杜鈴蘭一陣心疼,連忙推開罪魁禍首,將女兒抱進懷裡細心輕哄。

    哄了一會,小娃娃雖然稍稍滿足了,但還是委屈,所以抬起頭來,一瞼認真的對杜鈴蘭說:「媽媽,小寶貝要弟弟妹妹。」

    女兒突然提出要求教杜鈴蘭一怔,還沒有意識過來,身旁的男人便已經代她回答:「可以,但小寶貝要學會自己睡,這樣才會有弟弟妹妹。」

    「好!小寶貝要弟弟妹妹!」為了有可以陪自己玩耍的弟弟妹妹,女娃娃勇敢地抱著自己的小枕頭,離開父母房間,往同住的青梅竹馬的房間走去,沒辦法,她還是怕自己一個人睡。

    沒有來得及留下女兒,眼睜睜地看著她小小的身子被門板遮住後,杜鈴蘭忿忿地轉向那個一瞼事不關己的男人,「你這是怎麼回事?」她瞪著他,有些不悅地質問。

    韓洛霆看著她,好半晌後又二話不說地俯首,吻住她微微嚼起的唇,舌尖有力地探進去,勾動著她的舌,以及唇內每一寸,大掌則是開始拉開覆在她身上的衣物,瞬間將她變得赤裸。

  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,但他就是不想讓她去親女兒,所以為了擺脫女兒夜夜跟他們擠著一起睡,他決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讓她懷孕,生第二個孩子,然後讓兩個小孩自己擠著睡。

    杜鈴蘭無法掙扎,只能被他隨心所欲地翻過來又覆過去,擺出一個又一個妖燒又誘人的姿勢,被吃個徹底。

    後來在兒子出世後,他更加變本加厲,幾乎連抱也不許她抱兒子,害得兒子總是用可憐兮兮的淚眼看著她,無聲地控訴媽媽不愛他這個罪名。

    杜鈴蘭欲哭無淚,又不能跟兒子說:「如果我對你親暱一點,我怕你爸爸不是把你扔出家門,就是把我壓在床上狠狠折磨,媽媽為了可以時時見到你,只好狠下心腸不抱你了……」

    無奈啊無奈,她怎麼會猜得到,自己那個總是冷著一張瞼的老公,居然是一個醋夫,跟龍門的二少爺不分伯仲。

    面對龍門二少奶奶時,兩個女人無奈地互相對望,情不自禁地輕歎出聲。

    可是,韓洛霆吃醋歸吃醋,但他還是很愛兩個孩子,不過他最愛的,還是杜鈴蘭。

    這樣才教杜鈴蘭不再計較他吃兒子的醋這件事,也誠如他的保證,他讓她每天都過得幸福,每天都過得快樂,那些傷心難過的記憶漸漸消散,取而代之的,是一個又一個快樂又幸福的記憶。

    看著鍾愛的男人,她淺淺笑開,換來他一記足以叫她融化,變為一灘春水的熱吻。


作者: 伊友    時間: 2012-12-1 12:11 PM

番外-初夜

   當杜鈴蘭被韓洛霆壓在床上時,她的腦袋一片的空白。

    她只是將醉酒的他送回來罷了,為什麼她卻會被他壓在床上,動彈不得?

    而真正教她徹底震撼的,是他隨之覆上她唇上的吻。

    她抵著他的前胸,螓首扭動,想要躲開他的吻。

    她知道,他一定是誤會了他身下的女人是龍湖,不然他不會如此熱切的吻她,甚至不會碰她。

    她想要逃,可是一個從心底而來的聲音教她逃不了,也不想逃。

    除了這一次外,她會有其他的機會被他擁抱嗎?

    她清楚那個連自己也不想承認的答案,所以說她卑鄙也好、罵她無恥也好,她想要擁有他,哪怕只是一夜?

    杜鈴蘭不再抗拒地接受韓洛霆的吻,他的吻一點也不像他給人的印象,他是一個冷靜得近乎冷酷的男人,他的溫柔全都只給一個女孩,那個純真美好的女孩。

    可他的吻卻如此的熱切、如此的狂野,帶著足以教冰山融化的熱情,教她不禁猜測,或許這才是他的真實性情。

    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被脫了下來,她渾身赤裸地躺在床上。

    杜鈴蘭開始有些.涼慌,未經人事的她心裡還有著少女的羞澀,即使是自己心甘情願的,可是一旦與他赤裸相對,她還是慌,還有些怕。

    她開始想往後退,可是身上的男人卻彷彿察覺她的念頭,大掌箱握住她的腰,修長的指在沒有任何的潤澤下,強行擠入她緊窒的軟穴。

    頓時,她發出小獸般的嗚咽。

    她痛著,那暖昧的痛教她更羞、更慌,可是她的抗拒一點也阻止不了他的進犯,他的指患意地進出著她的軟穴,逼著她習慣。

    因為疼意,身子自動地泌出甜液,潤澤他的進出,她喘息著,開始感覺被侵犯的軟穴傳來一陣古怪的酥麻,隨著他越來越快的抽送而教她渾身顫慄起來。

    而韓洛霆在這個時候又再加入一指,兩根修長的指,在她逐漸濕潤的軟穴裡態情地進出,薄唇則含進她胸前粉色的蓓蕾,又是吸吮、又是舔弄、又是輕啃,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嬌吟,在他身下起伏。

    古怪的酥麻在小腹間漸漸地堆積起來,她有些慌地握著他的手腕,想要阻止他,可是她微弱的力量怎麼會敵得過他。

    他毫不理會地加快速度,更加深入,直到她到達頭一次的高潮。

    溫熱的甜液傾瀉而出,她渾身乏力地躺在床上,無力再握著他的手腕。

    可下一刻,自下身傳來的撕裂痛楚,教她難以承受地再次嗚咽出聲,「好痛……」

    她因疼痛而顫抖著,淚眼婆姜地看著身上的他,期待著他的憐惜。

    似是感受到杜鈴蘭的僵硬與疼意,韓洛霆緩下急迫的進侵,俯下首吻住她不斷逸出痛吟的紅唇,纏綿地吻著,吞嚥著屬於她的津液。

    暖昧的吸吮聲在耳邊響起,她害羞地闔上眼,感覺自己僵硬的身子因為他一下又一下的輕柔挺進而漸漸軟化,那些古怪的酥麻再度襲來,但比剛才的更強烈、更熾熱,簡直快要將她焚燒殆盡似的。

    她不自覺地挺腰相迎,感覺他的抽送越來越深入。

    這就是被擁抱的感覺?雖然還是疼著,交合的地方還是傳來微微的撕裂疼意,可是她的心跳很快、身子很綿軟,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的淺笑。

    她終於屬於他了。

    愛戀了那麼久,一直都不敢告訴他,只敢默默地待在他瞧不見的地方,仰慕著他、愛著他,而如今,她還能被他擁抱。

    心,雀躍著,為他而融化。

    小腹間再次傳來壓力感,那些酥麻再次地堆積起來,杜鈴蘭既緊張又期待地吻著他,任由韓洛霆將自己帶向一個未知的方向。

    然而,當她再次到達那美不可言的頂峰時,耳邊傳來的一聲呢喃,教她撰間彷彿從天堂被打入了地獄似的……

    「五小姐……」

    淚水,控制不住地洶湧而出,那不是因為到達高潮而忍不住的淚水,那是因為心徹底粉碎而淌下的傷心淚水。

    她怎麼會如此天真?以為能擁抱他,便可以得到他的愛?

    即使是一夜,他也不會愛她。

    因為由始至終,他愛的只有龍湖一個。

    她是一個小偷,一個低賤無恥的小偷,她以為可以偷來一夜,殊不知卻換來心碎的代價。

    她的身體僵硬著,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歡愉,直到他在深處釋放了熾熱的男液,她的神智才緩緩地回到她的腦中。

    該醒了吧?

    傷得如此地徹底,她該承認自己根本就無法成為他最愛的女人,再糾纏、再愛,但夢想始終是夢,一個虛無而飄渺,永達都不會成真的夢。

    撐起虛軟的身子,她撿起散落了一地的衣衫,一件又一件地穿回身上。

    顫抖的指,扣起最後一顆鈕扣,杜鈴蘭緩緩地回頭,看著床上那個酣睡的男人,唇畔忍不住地揚起一抹悲慼而淒美的淺笑。

    「不愛了,再也不要愛你了……洛霆,愛你真的好痛苦,你知道嗎?」抖著嗓音,她呢喃似地問,理所當然地得不到回應。

    決定了要停止了這一切,這一份永遠得不到回報、得不到回應的盲目愛戀,該停止了。

    她再也不要愛他了,她已經嘗夠了那一份心酸、那一份苦澀。

    放棄了觸摸韓洛霆瞼頰的念頭,她自嘲地笑著,讓她觸摸過這一次後,她就能夠滿足了嗎?

    不!當然不能,而且遠遠地不夠、遠遠地無法滿足。

    既然如此,最好的方法就是連一絲的希望也不要給自己,沒有希望,就沒有失望。

    沒有了愛,就不會有心碎。

    轉身,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這教自己心碎欲絕的房間。

    她過於傷心、過於悲痛,卻竟然沒有聽見,當她關上門板時,那若有似無、卻發自內心深處的輕聲呢喃……

    「鈴蘭……鈴蘭……我的……鈴蘭……」

    【全書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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